顾清不死心:“学长,要不咱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呗。我跟你说,我哥虽然老抠老抠,但他超有钱,咱可以再涨涨价儿,要不咱换个地儿再原样儿盖新的?”
程莱沉默一下,要是可以他也不愿断人财路当钉子户,但是不行:“我已经打申请翻修了,祖宅不一样的。再说了,新的我也盖不起呀。”
顾清再次游说失败,心知自己是挣不到这笔零花钱了,整个人都怏怏的,看一眼已经开花的手机屏,丧丧开口:“唉,行吧。学长要回吗?我送你回去吧,家教时间快到了。”
那就回。
程莱看小学弟往后备箱里塞编织袋,忍不住问道:“你家教多钱?”
顾清转身吭哧吭哧搬箱子,随口回道:“钢琴600,法语800,熟人价。”
程莱:“……哦。”他还是搬快递去吧。
回了家,下了车,顾清看着破破烂烂晃晃悠悠的程家大门呆了呆:“学长,这门有跟没有有啥区别吗?太危险了吧。”
程莱就笑了:“大门是好木头的,当年腾房子的时候有那识货的给趁乱摸走了,我老爹就从废品堆里翻了个能用的换上了。”
顾清搬完东西,看看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就告辞了:“学长你先收拾着,我得走了,那什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程莱拆了一个箱子,挑挑拣拣,给人塞了一包麻辣小鱿鱼一包香辣蟹脚,“这个给你,我同学自家捞的自家做的,又好吃又干净。”
顾清伸手迅速接过,斜眼瞄地上打开的箱子:“学长我还想要那个扇贝。”
程莱:“……给。”直接给人拿两包。
顾清心满意足离开了。
程莱把人送走,开始归置快递箱子。不愧是靠海吃海福建人,真海鲜大户,干的鲜的再加工的,口水横飞了都。
程莱决定先去买个冰柜再来个空气炸锅。
等冰柜上门的时候,程莱接了老爹的电话:“来宝儿,要不房子还是卖了吧,别跟人硬顶,最近网上老有强拆的新闻,出人命的也有,你可得小心着些。”
程莱不乐意:“爸爸你别担心,顾老板人不错,不会硬来的。再说了,这是爷奶住了前半辈子又念了后半辈子的地方,你舍得?”
程老爹笑了:“我舍得,你爷奶也舍得。你爷奶在的时候常说,身外物再重要也比不得人平安。拿了钱,我在乡下老家盖个一样的,老家才是他们埋骨的地方。”
程莱就问:“老家哪儿有那么大宅基地呀,咱爷俩才六间。”
程老爹说:“就盖山脚下那片荒地上,盖完咱也不住,就给村里开客栈。近些年游客多,村里巴不得呢。地不要钱,盖个样子就行,料子也不用讲究,花不了多少。”
程莱想了想,说:“好的爸爸,我会考虑的。我二哥王照从福建寄了好多海鲜过来,刚好哥在家,你让哥开车来取一些吧。”
程老爹答应着:“哎,行。你姨年轻时在外面馆子里干过,做饭好吃,说等你回来给你包饺子吃。好了不说了,别耽误你写论文。”
程莱笑说:“没事儿爸爸,我大纲做好了,明儿做好细纲就回学校泡图书馆,不愁的。”
程老爹又说:“那就好,不急,慢慢来。上回你说还要准备校招,别有压力,工作挑可心的来,别勉强。”说着程老爹又嘿嘿一笑,“实在都不喜欢就回家,想教书就先去学校代课,不想教书就先找个班儿随便上着。反正咱们家不等米下锅,也不指着你赶紧挣钱补贴家用。你还小,可以先慢慢考虑以后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别着急。再说了,最不济不是还能子承父业收废品么,反正那摊子最后也是你的。”
程莱:“……行。”
程老爹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老爹电话挂了,程莱却犯了愁。
中文系,论文还是不难写的,但是合心意的工作却是不太好找。虽然老爹总说让他别着急要慢慢挑可心的,但程莱知道,那老头儿准备了一大笔钱,几所县中的老熟人也走动得一直很亲密。而且他爹把怎么考教资考编的流程打听得清清楚楚,至于考公考研,他老爹没想过,怕他考不上,也舍不得让他吃那个苦。
当然,他也觉得自己考不上。
毕竟吧,大学四年他唯一挂过的科就是马哲。马哲吧,公共课,六十以下补考,四十以下重修。而他程某人第一次连四十分都没考到直接重修了,然后来年重修又没考过还补考了一次。而马经毛概邓论倒是一次过,就是吧,不管开卷闭卷还是只写论文不考试,成绩他清一色全是中。这种高大上的纯理论,他是真的背不会还理解不能呀!
至于老爹每次看到他成绩单上一排“优”之间夹着的“中”有多不解,也在他一次重修一次补考之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然后彻底死了让他考研考公的心。
程莱就陷入了淡淡的焦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