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她几岁啊,别告诉我四十以上了。”
“不是,才二十多,刚升副科长。”
“我明白了,你不敢得罪政府官员,呵呵,威廉,来中国不久,关系学你倒是无师自通。”静言终于笑了一下。
“今天早上,她来我们公司谈事情。”
“谈事情?其实是来找你的吧?”现在的女孩真勇,静言不由自主微笑。
叹气声,威廉抓头发,“走之前她到我办公室,说自己明天在餐厅生日会,特地邀请我。静言,帮个忙,和我一起去吧。”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静言瞪大眼,“你告诉她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连忙举手表示清白。
“不想去就拒绝啊。”
“可是工商所——我不想和她把关系弄得太僵。反正是生日会,我带上你,到时候她一看就应该明白了。”
“原来是找我江湖救急,”静言笑了,“威廉,你就这么确定,我去了就能解决问题?”
“静言,”听出她的意思,威廉松了口气,“看到你,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知难而退了,更何况是女人?”
“这是恭维吗?我多谢啦。”静言大笑起来,抓起一片甘蓝就丢了过去。
窗外突然白光一闪,这条街灯火通明,行人如织,他们俩又相谈甚欢,谁都没有在意。街的对面,提着大包小包的随从小声催促,“小姐,我们还要继续逛吗?还是让司机现在过来?”
“不逛了,我要回酒店。”孔希音转过头,把小巧的金色相机塞进包里,脸上笑微微。
一路走过大堂,每个酒店员工都立定弯腰,恭敬地叫一声“孔小姐。”
没时间搭理,孔希音直奔顶层,推开门,偌大的总统套房里回荡着轻柔的乐声,窗帘没拉上,繁华夜景扑面而来,看得太多,她不以为意,转头呼唤,“爸爸,爸爸。”
“怎么了?”侧门打开,隐约看到里面闪着微光的电脑屏幕,好听的声音响起来,一贯沉稳,“我在开视频会。”
“爸爸,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耐心地点头,孔易仁合上身后的门,走到女儿身边。年轻的时候无尽忙碌,希音这个长女,他根本没有时间亲自照顾。难得相聚,每次都惊讶怎么长大这么多,到了现在,总觉得有些亏欠女儿,因此希音的要求,只要不是太无理取闹,他总是设防让她满意的。
有些小小得意地打开相机,孔希音忙着低头解释,根本没有看到孔易仁突然凝住的表情。
“就是华静言呀,今天我看到她在餐厅,跟一个男人亲密得不得了,又笑又闹。爸爸,昨天我说她朝三暮四你还不相信,每天换一个男人,这个女人实在太——”
“希音。”
说得兴起,完全没有意识到父亲声音里的含义,孔希音继续,“你看她笑的那个样子!哼,我等下就拿去给承锴看,亏他还把那个女人当宝——”
“希音!你知道我不会喜欢你这样。”爸爸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孔希音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的脸张口结舌。
孔易仁的眼里,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严厉而不赞同的光芒,声音虽低,但已经让从小习惯了他耐心呵护的希音心惊胆战。怎么了?为什么爸爸这么生气?虽然从小见面次数少,但是爸爸对她,一向宠爱有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华静言,不过是——天哪!究竟出了什么事?
跟威廉道别之后,驾车回家,进门习惯性地将车匙丢到鞋柜上的磁盆里,另一手按开关。叮当脆响,门厅的灯光随之亮起,响声,灯光,没有打破房子里的寂静,反而衬得暗处的一切更加冷清寂寞。
还是头痛,皱眉走进卧室,一片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的暗暗月光,那件大衣还静静躺在原地,黑色的料子,在淡淡的光线下闪着美妙的微光。
眉头皱得更紧,啪地一声,静言干脆地打开大灯,从衣橱里取出一个纸袋,回身将大衣折起。轻软的料子好像有生命,手心一片温暖,眼睛扫过衣缝处那个不显眼的暗色标签,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奢侈啊,皇室也要乖乖排队的伦敦老字号,这样一件手工缝制的大衣,平常人家可以吃穿一两年了吧?他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披到她身上——
眯起眼睛,静言开始认真考虑,究竟要不要还这件大衣。撇开它自身价钱不算,就凭它是孔易仁穿过的东西,过两年一定会升值,他又不当一回事,那她就留下当无风险投资好了。
这念头只在脑海里匆匆打了一个滚,她就开始继续手中的动作。算了,人际关系上,她一向懒惰,很少考虑该和什么人打交道,但是什么人不该打交道,她倒是清醒得很。这件大衣,简直是烫手山芋,还是早点还掉比较明智。
一早醒来,昨天的症状一样没少,还加上头痛欲裂,后悔没有吃了药再睡,静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奄奄一息。努力了很久,终于放弃出门上班的打算,她伸手拿手机,拨电话给方从云。
“学长,我感冒了,要请假。”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静言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才把这短短的一句话讲完。
“啊?你病啦?要不要紧?我让文茱过去,陪你去医院吧?”方从云担心的声音,这个学妹一向把自己当作女版超人使用,如果不是病到起不了床,她是没可能打电话来请假的。
“没关系,文茱今天要赶一个项目,我有吃药,睡一下就好。”去医院?开什么玩笑,她从小就有医院恐惧症,看到医生就会呼吸困难,看到针头基本上就是昏倒在地了。横竖都是死,与其那样丢脸丢到死,她不如死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