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要拒绝的。
季谒内心挣扎,身体却本能地跟着林霁予的动作,爬上了梯子,盘腿坐在林霁予的对面。
林霁予跪坐着,季谒垂着眼望向一侧,不敢看她,视线扫过去的瞬间,又忍不住伸手过去……帮她往下扯了扯裙边。
“你注意一点。”季谒小声提醒。
林霁予却靠得更近,眼睛一眨不眨地凑到季谒眼前,逼他与自己四目相对,挑衅道:“怎么,你不好意思啦?”
夏天太热了,房间又没有空调,季谒只觉得浑身发烫,像被什么灼烧着,头顶都要冒出蒸汽来。林霁予伸出手,覆盖住他一侧脸颊,故意问:“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我觉得还好啊。”
季谒按住了她手,又轻轻捉住,本意是想要往下扯,手却不舍得动,反倒是脸更用力地贴近她的掌心。季谒轻轻一动,把嘴唇换到原本脸颊的位置,不着痕迹地亲了一下她的掌心,又迅速地挪回原位,只是还不撒手。
他嘴上说“床太小了,呆着不舒服”,身体却一动不动,甚至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林霁予缓缓地,像是怕打扰在睡觉的小动物一般,将贴着他的手下移,指尖蹭到了他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轻轻一抬。季谒一惊,眼睛睁开,露出了我为鱼肉般的惊惶眼神。
林霁予直起身,一副怜爱的表情,身体动作却异常干脆。她用鼻尖抵住季谒的鼻尖,略一歪头,又用嘴唇捕捉到了季谒的嘴唇。
她抚着季谒假期里长长后还来不及剪的柔软头发,任季谒圈住她的腰,脊背在季谒的手心里挺得笔直,却在颤抖,这颤动从脊柱一直传到眼皮上,她闭着眼,仍然能感觉到睫毛随着越来越激烈的心跳而振翅。
季谒仰着头,林霁予低着头,两人都在努力探寻着与彼此嵌合的频率,身体寻找身体,嘴唇寻找嘴唇。林霁予的长发在腮边散落,洒在季谒的额头、脸侧和口中,被季谒吞咽拒绝,勒住唇齿时带来轻微阻涩,像也在他心脏上打了肉眼不可见跳动时却越绷越紧的结。
等呼吸都要暂停时,还是林霁予先憋不住,轻轻推开季谒,往后一倾,坐在床上。两个人分开,对坐着喘气。林霁予看着他,突然开口:“季谒,我们做吧。”
季谒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两只手藏在背后,紧紧攥住,青筋毕露,却只能对自己施力。
林霁予怀疑他没听见,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说话呢,你听没听到。”
季谒的嘴一张一合,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没有……那个。”
林霁予一脸早已预料到的得意神情,指挥道:“你去把我的包拿来。”
季谒难得像这样听话,指哪儿打哪儿,甚至完全无法理解林霁予的意思,只是乖顺地遵循她的安排,爬下梯子,去客厅拿了她的包过来。又福至心灵,将电风扇也拿了过来,放在床下,将角度调好,对着林霁予吹起风来,才又拿着她的包爬上了床。
电风扇的风瞬间吹起了林霁予的长发,露出一整张微微渗出薄汗的光洁的脸。她坐在季谒狭窄局促的床上,像坐在晨风吹来露水未干的夏日草地,又如同端坐高位等人朝拜的神像。
季谒拿着她的包重新爬回上铺,递给她后,心跳越发急促,像在等着接受她的审判。
林霁予从包里掏出一小摞保险套,像自己干了了不得的大事一样拎起来炫耀:“还得是我。”
“你……这……”季谒说话打了结,直接被林霁予堵住,她露出不满:“干嘛?你不想?”
“我……你……我们……”季谒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正经话,“没有不想。”
“那不就得了。”林霁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靠近季谒,“我们从哪里开始?”
季谒心脏几乎爆炸,他还在踌躇着,手就被林霁予拉起,放在她柔软的胸口上。这陌生的触感让他从指尖到尾椎骨都在战栗。林霁予又轻轻亲了亲他的嘴唇,说话如呵气般轻盈:“就从这里开始吧。”
湿热黏腻的闪电劈进两个人的身体里,夏日热浪翻滚,他们又变成了热浪本身。爱人的身体是陌生的海域,两人呼吸急促,是只有肺却偏要潜入深海的鱼,无法喘气,又贪恋海底一波又一波抚过身体的浪,不愿上浮。
两人都是没什么经验经验的潜水者,还不会在水里换气,空气稀薄,随波起伏,只能紧紧抓着彼此,不愿分开。
那一年季谒还不会游泳,他尚未进入水中,就已经明白了溺水是什么感觉。
爱情是一场溺水。他抚着、抓着林霁予,这样想着。是溺水,濒死一般,但还是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林霁予喊得欢,战斗力却完全跟不上。才刚结束,季谒穿好衣服,去帮她拿了新毛巾过来,想叫她去洗澡。等他回到床前,却发现林霁予半蜷着身体,脸躺在枕头上,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电风扇还在对坐着她不知疲倦地工作,风吹干了她一头一身的汗,只有额头鬓角的头发还是湿润的,脸上余韵未祛,依旧泛着红晕,好像不胜酒力的人,只喝了一杯,就一头睡了过去。
又变成了别人的酒。
季谒用热水浸湿毛巾,蹑手蹑脚爬上床,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描摹着林霁予的轮廓,快速地把她从头到尾擦了一遍,又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等他再次下床,想换凉毛巾再帮她擦一擦的时候,林霁予半梦半醒地叫住他:“你去做什么呀?”
季谒举起毛巾,老实地说:“我再去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