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卿安并未剥虾,手也不是脏的,擦的是什么呢?
“起来吧,”顾卿安对尤清蓉道,“你坐下,将这些虾都吃完。夫人也尝尝,自己亲手剥的虾好不好吃。”
帕子顾卿安没用,丢在了桌子上,便转身离去了。
正是点卯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朝服,在其他人的伺候中,忙公事去了。
这桌子里头只有一个凳子,顾卿安要她坐下,她也只能是坐在顾卿安方才坐下去的凳子上。她扶着桌子起来,腿上的酸麻充斥着全身,身子都直不起来,只能就近坐在顾卿安坐过的凳子上。
温热的触感遍及全身,让尤清蓉身子也都温热起来。
被丢下的帕子顾卿安没拿走,尤清蓉想要送过去,可是小丫鬟拦住了。
小丫鬟笑嘻嘻地说:“夫人,大人的意思是这帕子是留给您的。”
“我不是这府上的夫人。”尤清蓉听了这两个字就觉得害臊,她连忙摆手,可是小丫鬟根本就不在意。
“我们府上啊,从来就没有来过女子,也未曾有过夫人。您啊,还是第一个大人带回来的呢,这帕子,您自己先擦擦手用饭吧。”
帕子尤清蓉用了,手也擦了,剥好的虾全都被尤清蓉吃了下去。一顿早膳,尤清蓉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还好有小丫鬟在一旁与她说说笑笑的。
小丫鬟还要喊着她夫人,她回绝了这小丫鬟。
“我若是这府上的夫人,哪里还有今早蹲在那里为大人剥虾的事呢。顾大人是恨我,是心中怨恨我,我曾经对顾大人,很不好。”
“我看未必,”这小丫鬟叫莲荷,机灵得很,自尤清蓉入府来,她便对尤清蓉极好,“顾大人虽然踢掉了您的凳子,可是那凳子凉,顾大人今早坐下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呢。大人踢掉了您的凳子,可最后您坐在了顾大人已经坐过的暖好的凳子上,这是我们大人,为您着想,怕您也受着凉。”
“不信您想想,方才您坐下去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凳子温热?”
的确如此,尤清蓉不能辩驳。
出了府邸的顾卿安才翻身上马,身后的小厮便来报:“大人,夫人已经坐下来用早膳了,帕子她也用了,您放心吧。就是没人陪她说话,莲荷陪着说话,夫人脸上也有笑意了。”
顾卿安点了点头,对那小厮道:“你吩咐下去,以后让莲荷服侍着她。”
马都被牵出去走了一阵子,顾卿安又折返回来,对着小厮道:“还有,谁让你们叫她夫人的,她与我成婚了吗?”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这样叫她。”
尤清蓉看到莲荷,神色动了动,她眼中有些兴奋,不知道莲荷为什么要来她这里。
莲荷说:“大人让我来服侍您起居,以后我就与您作伴。”
有人作伴当然好,尤清蓉脸上有了笑容,她在这府上也不再是孤身一人。当然,她将莲荷说的顾大人也不是坏人,只是嘴硬,心中还是爱护夫人的这些话都撇开,没有听进心里。
眼下已经确定的事情,便是顾卿安要她还债,还就还吧,总有一天是到头的。
尤清蓉也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主子,她这里没什么事情,简单洗漱便要睡下,她也催着莲荷快些去睡,这里不用伺候了,她自己也想要休息静一静。
外头的风声变大了,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尤清蓉睡不着,索性也就披着衣服到窗边站着。她推开窗子,看着外头的风雨变化,听着呼啸的风将庭院中的树打得沙沙作响。
春日的风雨,虽然冰冷,但是并不刺骨。风打在窗边,扑在脸上已经消散了大半的威力,尤清蓉伸出手,才要迎接,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不冷吗?”
尤清蓉转身,看到了披着一身柔蓝色衣裳的顾卿安立在门庭之中。
这让尤清蓉想到了自己初次见到顾卿安的样子,那时候的顾卿安也穿的是蓝色的衣裳,但比这个浅,那时候的顾卿安还没有这样的位高权重,自然也适合穿浅的。
如今顾卿安的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深,但也衬得顾卿安越来越高贵。
“这样晚了,顾大人还有事吗?”
尤清蓉一天都未见到顾卿安,她还以为顾卿安暂且放过了她。
可没想到,每个日日夜夜都有可能让顾卿安光顾。
“公事繁忙,朝中事情杂乱,睡不着,特意要来你这里要一杯茶喝。”顾卿安提着衣摆坐下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深夜喝茶,那这一夜就不能安睡了。”尤清蓉提醒顾卿安。
“睡不睡,那是我的事情,你要管到我的头上?”顾卿安展开杯子,手也放在桌子上,“还是你不想为我斟茶?”
怎么会呢,如今的尤清蓉课时要还债的。
尤清蓉关上了窗子,走到顾卿安的身边去,刚要拿起茶盏,却被顾卿安拦住。
“这样倒茶没什么意思,你将这茶盏端起来,我自己来倒。”顾卿安忽然改了心思,想来就是有了主意,指定了要折腾尤清蓉。
尤清蓉只好端着杯子,听顾卿安的话。
茶并不是刚沏出来的,顾卿安提着茶壶的时候,还先试了试壶身。他提着茶壶,举高到茶杯的半空,徐徐倒下。
茶水的看起来轻缓往下,可是往茶杯里注水,也有些沉手的。尤清蓉弯着腰,手上的茶盏一顿,往下去了几分。
顾卿安见状,抬了手抵住了杯底,淡淡道:“若是端不住,那便要罚了。”
尤清蓉咬着唇不说话,顾卿安便松了手继续倒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