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扑到,就被楼阙从后面拽住了衣领。
黎宛卿糊里糊涂地被楼阙提着丢到了一张椅子上,只觉得头晕目眩。
刚才太快,到底发生了啥?
——难道楼公子的隐藏身份竟是戏里武艺高强的侠客?
想到这种可能,黎宛卿立刻兴奋得满脸通红,两眼放光。
楼阙当然不知道黎三小姐的那些奇思妙想。
他快步走到郑娴儿的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上看下看。
“你看什么啊?不认识了?”郑娴儿觉得有些好笑。
楼阙紧张兮兮的,又抓起了她的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黎宛卿在后面委屈得不行:“我又没有撞到她……”
郑娴儿也觉得楼阙有些大惊小怪了。为了防止他继续纠缠腻歪,她干脆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个圈:“看见了没?完好无损,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楼阙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转完了一圈,皱眉问道:“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郑娴儿摇头。
旁边有个女人凑趣道:“岂止没有为难,皇后娘娘还赏了镯子呢!楼公子,您二位如今也算是过了明路的了!”
楼阙不在意地笑了笑,转头向楼夫人道:“时候不早,娴儿也累了,我陪她回去。”
楼夫人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宴席还未散,你们回哪儿去?府里又不是没有你们的住处!”
安姨娘也在旁劝道:“既然累了,就更该好好休息,哪有明知累了反倒要劳顿周折的道理?”
“你说呢?”楼阙低头问。
郑娴儿摇头,一脸为难:“我约了几家绣坊的人明天一早谈事情,可是这儿离缀锦阁太远了。若是住在这里,明天又要早起!”
安姨娘闻言不由失笑:“早起一会儿怎么了?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郑娴儿理直气壮:“就是起不来啊!我早上若是睡不饱,心里就会犯糊涂;心里犯了糊涂,谈生意就会吃亏;谈生意吃了亏,以后就会少赚很多钱……”
逻辑毫无破绽,安姨娘哑口无言了。
楼阙憋着笑,认真地向众人告了罪,牵着郑娴儿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廊下,他便忍不住扶着柱子大笑了起来。
郑娴儿无辜地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啊?”
“不好笑不好笑,”楼阙转身回来抱住了她,“我在佩服你呐!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犯蠢的时候犯蠢,还敢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撒娇……我居然会担心你吃亏,真是杞人忧天!”
郑娴儿听见是夸她,立刻又得意地昂起了头。
楼阙笑够了,忽然又抓起郑娴儿的手腕,替她把那只镯子摘了下来。
“怎么了?”郑娴儿皱眉。
楼阙随手把镯子递给小枝:“替她收着。这东西放起来就好,不要带在身上。”
郑娴儿仍然不明白。
楼阙叹了口气:“宫里的人花花肠子多。以后凡是宫里赏的,一概多留个心眼,别让人给算计了。”
郑娴儿愣了半天,忽然又笑了:“以后?我以后也用不着经常跟宫里打交道啊!”
楼阙看着她,笑了一笑:“也是。”
有一个瞬间,郑娴儿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
但她未及多想,楼阙已换了话题:“你有没有打算搬回府里来住?”
“不!”郑娴儿立刻否决了。
楼阙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笑道:“你在外头自在惯了,怕是受不了府里的拘束。只是,母亲恐怕已经很生气了。”
郑娴儿懒懒地道:“是啊,我当众说不回来住,她肯定觉得很没面子!”
楼阙了然:“还在生母亲的气?”
郑娴儿笑了笑,仰头看着他:“也谈不上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你看,连仅有数面之缘的黎三小姐都会记得提醒我走路小心,连莫名其妙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皇后娘娘都会嘱咐我安心养胎,可是楼家——三个多月没见面,从桑榆县到了京城,府里竟没有一个人问问我的身子怎么样、肚里的孩子怎么样,倒是使唤我使唤得很习惯。”
楼阙抿紧了唇角,没有接她的话。
郑娴儿笑叹道:“我知道我又矫情了,可是有时候心里头真的会有些不是滋味。看那些人的态度,倒好像我怀的不是楼家的孩子似的。”
楼阙脚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将郑娴儿揽紧了些,继续向前走了。
上了马车,郑娴儿又说起了关于皇后的一些疑惑,越说越觉得今日的事处处透着蹊跷。
楼阙想了一想,笑道:“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皇后是陪着皇上来的。皇上在前面花厅里同朝臣说话,皇后自然只好到内院来找女眷作陪。至于后来出门的事——咱们府里既然男女分开设宴,皇后自然也不愿意为她之故让两处宾客再混到一起,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