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开她肩上的衣料侧身下楼,随着大门闭合的声音,偌大的房子里安静的好像只有季唯意一个人。
和那个医院冷漠的夜晚一样。
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夜幕降临,明明白天明媚的一切在此刻都披上一层黑色薄纱,隐秘又宁静、疏离又淡泊,就像今晚的季闻述。
知道季唯意小心思后的季闻述。
愤怒。
和愤怒。
她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窗外院子里的楠树上。
眼前闪过她第一次来到季家的时候,季望图和杨舒慈和她说,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季闻述在树下递过灯笼给她,跟她说,在自己家怎么样都可以
是呀,她差点就要忘记了。
这里是季家,却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首都,不是鹏城;她的爸妈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便双双离世,她被叔叔抛弃,是鹏城的季家夫妇收留了她,才不叫她无家可归。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遇到季闻述,动了心思。
这三年,他们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衣食住行没有一样苛待过她,也没有因为她不是亲生而生疏,反而叫她这个慢热的人逐渐敞开心扉,甚至会喜欢上同一屋檐下的、对自己很好的季叔杨姨的孩子——她的哥哥。
忘恩负义。
倒反天罡。
想到季闻述,季唯意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生疏、冷漠叫她回温的肢体变得冰凉。
所以她的喜欢到底是季闻述说的那样,是青春期的悸动,还是逆反心理,或是别的?
或许,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就像时间淡化了她对父母的记忆,她现在恢复时依然思念、悲痛欲绝。
她不确定对季闻述到底是什么情感,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高考要正常甚至超常发挥考去首都;去找父母安葬之地;去看看她小时候住过的家;偿还季家这三年的资金帮助。
或许只有做完这一切,她才有空整理他们的关系,确定自己的心意。
这么想着,季唯意堵塞的呼吸变得通畅,但她却高兴不起来。视线扫过桌上摆放的自己和季家人的全家福和自己得奖的照片,季唯意这才发现,她和爸爸妈妈的照片一张也没有。
印象里他们的模样已经变得模糊,越是仔细想越想不起来,甚至后脑勺还会出现像无数细针戳着般的痛,痛到她额头是汗,叫都叫不出来。
四肢如抽丝剥茧,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被耗尽,季唯意才瘫倒在桌上。
额前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她的衣袖留下水渍,脑后的疼痛更是叫她意识恍惚,呆望着窗外发呆,好半晌她的腿上才感受到痛,撤回了掐着大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