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隅当时模仿凶手作案时的话还回响在耳边。
字字句句都在鞭策他的良心。
那边吴跃却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姜城隅:“老大,电话一直忙音,联系不上。”
“打这个。”
沈策从屁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吴跃,是姜城隅在派出所门口递给他的。
再开口,沈策已经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根据目前的信息来看,第一个受害者可能不具有完全的受害人特征,但是第二个受害者基本可以推定就是张萍萍,木山市人,曾频繁出入小西沟街,最后被抛尸地点在燕州大学和平校区。”
他摆出那枚纹身的照片:“第三名受害人,姓氏不详,名字里应该有个「翠」字,曾在小西沟街从事性工作,木山人,最后抛尸地点在k酒店附近”
他在黑板上划过的写字笔顿了顿,将刚刚手机短信里辖区派出所发过来的失踪人口档案调出来,咬牙切齿道:“失踪学生胡小青,燕州大学中文系本二学生,曾在小西沟街从事性工作,木山人,怀疑是本案第四名受害人。”
信息板上的木山人变得越来越醒目。
“根据以上信息我们有理由把胡小青失踪案与212特大连环杀人案联系在一起并案处理,王涵,去查张萍萍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人死了这么久怎么没人报失踪?这不合常理。”
“视频里出现的男人交给郑哥你们去查,这样的人要么是熟脸,要么就是混进人群里的,但他既然有卖过烤串,不管是真是假肯定有人记得,找到他,带回来审。”
“剩下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一寸一寸地摸也要把胡小青挖出来。”
小青
沈策转头看向每一位同事,其实这位年轻漂亮的副队很少这样几乎是尖锐地扫视旁人。
他总是温和的,收敛着自己的性子的,让人第一眼看见他便觉得如沐春风。
刑侦队长袁立是老刑警,行事作风向来雷厉风行,对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年轻人总是这也不满意那也有意见,完全因为萧局才勉强捏着鼻子认了。
刘阳被沈策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轻轻抵着下巴咳嗽了一声,应承道:“法医这边再仔细比对看看。”
心里却想着,还是小瞧了沈策。
沈策是建公大毕业的,来燕州任职几乎所有人都猜他走了后门,事实上也的确是萧局长亲自上阵把他滴溜进来的,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局里都在猜他的身份底细。
可惜他们费尽心思挖了一圈也没挖出来他家有什么政圈大佬,反倒是这小子平时里奢侈糜费惯了,很快就被炸出来是个小老板的儿子,暴发户的二代。
谁也没当回事儿。
但他们更没想到这小子实打实地一路爬到了副队的位置,踹掉了老杨不说,还虎视眈眈地死盯着老袁的位置不放。
刘阳与袁立是嫡亲的师兄弟,私交甚笃,愈发瞧不上沈策那逢人三分笑的花花公子做派。
此时看来倒是个能扛事儿的。
他刷新了自己的评价,以一种极高贵的审视态度重新打量起沈策。
沈策倒是没想那么多,本来就师出不同门,再加上他升得太快,能不能服众只能看自己本事。
他有不得不往上爬的理由,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因此他略微向刘阳点点头以示谢意,然后抓起桌上的羽绒服,一面靠肩颈夹着手机,一面匆匆把那灰不溜秋的羽绒服往身上套。
嘴里还不停:“新来的跟我走,其他人按照之前的两两一组,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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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市局的热火朝天不同,姜城隅这边刚刚回到出租屋简单洗漱了一下,正窝在沙发上发呆。
黄昏下窗框的阴影将她的脸笼罩,整个人都染了几分阴郁和晦涩。
她狠狠吸干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戳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把它和它之前的兄弟姐妹们凑做一堆,歪七扭八地横在烟灰缸里。
粗砺沾满焦油尼古丁的手指翻过面前的一沓照片,从中抽出一张已经泛黄的大合照。
上面是一群面容都有些模糊的小孩子,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纹衬衫,男孩儿女孩儿,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都有。
姜城隅死死盯住照片中的一个男孩,他十一二岁的模样,剃了光头,整张脸上都雕刻着冷漠,即使面容不清也可以让人感觉到那冰冷如刀的目光。
所以是…九号做的吗?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如果是九号…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姜城隅的思考,是沈策的电话。
“长话短说,关于胡小青我们有了新线索。我不方便直接去找你,我的车三十分钟后会停在燕州大学绿洲校区南门,我们见面聊。”
姜城隅只想骂娘。
燕州大学,他知道离她的住处有多远吗?
然而当原本满肚子牢骚的姜城隅见到学校门口那辆漆了荧光绿的巴博斯时,终究是还是住了嘴。
这种骚出天际的座驾的确不好开进她住的单行道都难拐弯的老小区。
“姜小姐你终于来啦,老大让我给你买的水。”
吴跃小朋友的目光清澈中泛着几分愚蠢,愚蠢中夹杂着几分狗腿。
可惜姜城隅并没有在意,她听完沈策的讲述,接过水淡淡地点头,问沈策:“那个卖烤串的刘连生的住处可以查出来吗?”
沈策答:“老杨他们已经在查了,他要出摊,住处不会太远不难查,我们现在需要有人去胡小青的宿舍看看。女同志代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