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顾宸没有回将军府,而是继续这身装扮,径直去了东龙大街。
这边住着的都是些清贵人家,路上人不多,顾宸这样的打扮,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一路上小心翼翼,躲开了许多人,才站在了尚书府门前。
那大门口已经破败,封条不让进出了。
顾宸看了一眼,才绕路去后门,因为她们小的时候淘气,总是跑出门去玩儿,所以在后门专门凿了一个洞。
虽然后来被堵上了,但顾宸却知道,堵得并不严实。
她四处张望一下,发现没有人才朝着后门旁边的墙踹了一脚。
咯吱,内墙嵌在洞口的木板嘎吱作响,顾宸又大力的踹了几脚,很快就把洞口的木板给踹开了。
“咳咳咳。”一阵灰尘飞扬,顾宸摆摆手,才从那只能够容一人经过的洞口钻了进去。
家里和那天离开的一样,一片狼藉,但顾宸看在眼里,却觉得恍如隔世。
本以为不过是短短几个月,谁知居然是一世。
“算了,先去后院看看。”
这样想着,顾宸就来了那日离开之前让弟弟藏身的地方。
枯井远远看去就有一截绳子扔在地上,顾宸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去看。
但井口的痕迹看得出来,最后应该是顾霖自己爬出来的,既然没有被人抓走,那他目前就应该是的安全的。
“可是,没有了家,他能去哪儿呢?”
顾霖比自己小三岁,还是个孩子,如今家破人亡,他一个人看着被毁掉的家,该有多后怕?
她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霖儿········你现在在哪儿?”
顾宸红了眼眶,在枯井旁缓缓坐下来。
整个尚书府早就没有了从前的大气清贵,房屋被烧得焦黑,地上都是被打碎的灯笼和花盆,青石板上泛着淡淡的乌黑,一团一团。
那是无辜死去的那些人的血迹。
顾宸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扶着井口站起身来。
家里没有多少东西,值钱的被抄走了,不值钱的也全部被烧毁,顾宸四处转了转,越看越难受。
她的屋子是受损最严重的,屋顶都已经塌掉了。
唯一比较好点儿的大概就是书房,顾宸掀开烧焦的木门进了屋,四处看了起来。
父亲母亲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东西,即便是她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是身无分文。
顾宸难免有些失望,于是就在窗户边停了下来。
“父亲,母亲,我回来看看你们,没想到府里已经变成这样了。”
她一开口,平时淡然冷静的嗓音忽然变得颤抖:“霖儿被我藏起来,如今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京都这么大,他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顺利找到霖儿。”
这样说着顾宸就双手合十,落下泪来。
她面对杀害的时候满腔愤恨,面对楚云昇的时候冷淡从容,但此刻,对着化为废墟的家,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么多天,她一直强忍着悲痛,让自己不去想家破人亡的事实,可看见这样的景象,谁能忍得住呢?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我就不会浪费,父亲,你们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顾宸双手合十挡住了脸,但下巴还是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在破败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顾宸才站了起来。
但她做的有些久,刚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晕的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