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盛许看到骆成言瞥了一眼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的骆宾,依旧沉默。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丝毫没察觉到骆成宇的视线,或者是选择无视,继续陈述自己的感想:“成宇也是这样,家里是老大,却总是不说话,也不爱跟我们交流,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也没办法。”
话音一落,骆宾好像瞬间沧桑起来,仿佛真的是一个为了儿子操心死的慈父。当然,也确实是这样,但是骆成宇一点都不感动,他终于舍得开口提醒骆宾一句:“看路,好好开车。”
“看着呢。”
骆宾又说:“不过你们可以多联系联系,将来好歹有个帮衬是不是,虽然我们两家离得远,但是走着走着就近了。”
骆成宇:“……”
盛许懒懒地靠坐在后面,两条腿自然地敞在前面,方才没定焦的眼珠终于很清晰地放在了骆成宇的身上,他好像一点都不觉无语和尴尬,果然是当过兵的,毅力就是好,这副不动如山的气质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盛许的姑姑盛平比盛许的父亲大了十岁不止,盛平结婚的时候盛许还没有出生,自然也没有去过他们家那边,主要也是很远,虽然都在本省,却在两端望着。
两家往来较少,只有过年的时候盛平才会回来一趟,所以他们也无缘得见骆成宇,又何来的多联系。
在盛许的印象中,他是第一次见这个骆成宇。虽未有幸得见,但是仔细想来,骆成宇这个名字他是听过的。在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口中。
过年的时候,盛许一家如无意外情况总是要到老家去住几天,留言就是这个时候起来的,渐渐便传遍了整个家族群。
不知道哪个亲戚好似十分关注骆成宇这个人的状况,或许是骆成宇的相貌和学历在他们眼里都十分显眼,所以走亲戚闲聊的时候总是要有意无意地说那么几句,盛许也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骆家二房那个大儿子骆成宇考到了市上最好的高中念书,学习可厉害了……”
“听说成宇考到尚河大学了,我就说,这娃是最出息的……”
“那个骆成宇居然念书念着念着去当兵了,你说有啥用啊,那么好的学校,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呢!”
盛许到现在还能想起来那人情绪十分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留着名牌大学不念去当兵的是自己的儿子呢。
盛家老爷子一共生了六个孩子,盛许的父亲盛纪和排名第三,是男的里面最大的一个,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在以前那个年代唯一上过大学,还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公务员,最后娶了自己的学妹赵秋然,也就是盛许的母亲。
盛纪和凭着一己之力将自己掷出了老家这个所谓比较封建的圈子,住的是单位分配的房子,后来又换了一个更好的,接触的邻居和同事都是高知,盛许他们从小上的也是最好的学校。
因为盛老爷子还在原因,他们不能也不会脱离老家,所以平时逢年过节的自然要与各种亲戚打交道。盛许的姑姑和叔叔很多,他们都各自组了家庭,有时还需要与各种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有关系在的亲戚寒暄,就比如说骆成宇他们家,所以人真的很多。
有时候盛许过年碰到那些不知名的亲戚,因为没怎么见过,所以正在犹豫要叫啥的时候,被人打着嬉笑寒暄的客套就糊弄过去了,但并不是真的过去了,背地里那些人的批判就开始了:“那个孩子好没有礼貌的,一点都不会叫人,不像那个谁家的谁谁谁……”
盛许偶尔也听到过几次,自己和别人的都有,他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适应,但是长这么大,渐渐都习惯了。所以现在的盛许一点都不期待在那些亲戚的口中,自己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现在的年轻人交朋友看的是合不合眼缘,兴趣爱好等是否茍同。骆宾让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处好关系,那只能说是面子上过得去,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私下如何,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骆宾的迷惑式发言终于结束,等人应声的时候,骆成宇和盛许很默契地没说话,盛肆一个法律高材生的口才仿佛也见鬼去了。
眼见着气氛逐渐尴尬起来,首先坐不住的是盛肆。
在盛肆眼中,沉默意味着辩论结束,他们不占上风,所以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他转头看向盛许,盛许始终都是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眼珠很缓慢地才眨一下,看着十分无辜,但其实他很了解盛许的脾性,刚才骆宾说的话,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
骆成宇坐在他正前方,盛肆看不到,不过也能猜到一点。
他直呼头疼,突然发现在应付人这一方面盛许和骆成宇表现得极为合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兄弟呢,都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骆成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盛许是有底的,他知道,有盛肆在的场合,便不会有冷场出现。但是这样场面盛肆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封闭的空间之中,盛许和骆成宇除了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存在感极弱,盛肆拿出对待专业的八百倍用心接住了这话,“放心吧姑父,我们会的。”
……
很好,盛许开始合理质疑盛肆这高材生的身份了,废话文学让他达到了极致,这种程度放到辩论赛上过不了一轮就会被打回原型。
不过骆宾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有人应话,就说明他不是在唱独角戏。知道现在的孩子叛逆,他也没想着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改变他们的想法。骆宾呲着大牙笑了,他轻轻拍了一把方向盘,好像是在对盛肆的话表示欢愉,又或者是单纯地在活动手腕,“这样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