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安的呼吸当即一滞,也没了逗弄的心思,待楚询松口,一低头便吻了上去。
这晚帝后二人依旧睡得挺迟,甚至比平常更晚些。宣室殿值守的宫人直等到夜深才瞧见殿中的灯火灭了,末了算算时辰,那烛火还不是人吹灭的,而是燃尽了。
穆靖安说到做到,说了今年冬天陪着楚询,便当真与她形影不离。
早朝时两人一起出现在朝堂,楚询高坐龙椅,穆靖安就站在武官之首。散了朝与重臣议事,楚询也并不避忌穆靖安,商量着正事她还能抽空给媳妇剥个橘子吃。楚询批阅奏疏的时候,穆靖安也会抽空处理一下并不多的宫务,等楚询办完正事休息,两人就更不会分开了。
总的来说,黏糊,特别的黏糊。不说同在宫中的老母亲王太后看着牙酸,就连朝臣们也有些受不了,每日空着肚子去上朝,散朝时莫名就觉得饱了。
但要说楚询和穆靖安在朝堂上卿卿我我,那也没有,就是偶尔的目光交汇,也透着黏糊。
好在年底了,事情也并不是很多。小半个月下来,除了听到一两地招了雪灾,楚询大方的拨款赈灾之外,朝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与西南的安诚势力议和了。
安诚原是小世家出身,天下大乱时便在家乡茂州拉起了一支队伍。初时并不怎么显眼,就连枣丘会盟时,他也是敬陪末座的那一个。彼时楚询和穆靖安都没留意到他,却不料郭薇一番操作,将西南之地的大势力都搅得天翻地覆。安诚便抓住了这个机会,靠着联姻与一方结盟,后来又侵吞了老丈人的家底,有了争霸一方的资本。
至去岁楚询称帝之后,已经占据西南的安诚便也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他倒没敢跟着称帝,却也称了王,自号秦王,听这名号就颇有些雄心壮志。
可惜,楚国朝堂并不承认这个“秦王”,甚至因为今年大军高歌猛进,朝堂上的主战派远远压过了议和派。以至于楚询拿出那份议和书,压根就没人当回事,更别说赞同了。
想要打着议和名号阴对手一把的楚询:“……”
小皇帝瞧着朝堂上侃侃而谈,详细分析着进军西南路线的某文臣,头疼的捏了捏额角。等人好不容易说完了,立刻使了个眼色给自己新培养的亲信臣子。
对方笃定的点点头,然后迈着自信的步子走到了殿中,一举笏板侃侃而谈:“陛下。方才周大人的提议,臣以为有些不妥。所谓兵贵神速,周大人的行军路线太保守也太拖拉了,臣以为该这样走……”巴拉巴拉巴拉,一条崭新的规划出现了。
满怀期待的楚询:“……”
是的,她承认,她的臣子们都很优秀,每一个都是能文能武的能臣。他们提出的建议虽然不如大将军私下与她说的周全,但都有可取之处。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她手里的议和书到底有没有人看到啊?!
楚询头疼,楚询无奈,楚询第一次面对自己忠诚且能干的臣子感到深深地无力。然后一瞥眼,她就对上了忍笑忍的眼眸微弯的媳妇,顿时就跟着气笑了。
然后就因为她这一笑,让臣子们以为把握住了小皇帝那颗好战的心。以至于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大家都在商量怎么出兵,怎么尽快摆平西南,热情高涨到恨不得直接挥兵南下。至于议和什么的,根本没人记在心上,让楚询想提都没机会提。
直到拖拖拉拉大半个月过去,事情还没有个定论,这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直不松口的小皇帝或许另有打算,是大家会错了意。
有的时候人的思维就是很容易进入盲区,一旦拨云见雾,其后的真相就很容易想到了。
臣子们陆陆续续发现了皇帝的小心思,某些阴谋诡计也不好宣之于口。于是众人开始默契的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当第一个人提出同意议和开始,聪明人们只用了三天,就将这事敲定了。
楚询因此松了好大一口气,看得穆靖安开口笑话她:“不就是不守信用,打算撕毁合约吗。历朝历代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史书上也没人计较这点信义。偏你脸皮薄,还不好意思和人明说,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憋得不行。”
脸皮薄的小皇帝被说的脸红,上手就捂住了皇后殿下笑话她的嘴。
原以为议和的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抛开起头的纠结,之后只管走流程便好。然而楚询万万没想到的事,她同意议和的消息刚传回西南,安诚那边就派了一支使节过来。
这原也没什么,虽说楚国不拿安诚当平等的对手看,但势力之间互相遣使也很正常。偏偏这支使臣队伍除了一个副使老头,其他的从主使到随从,个顶个的全都是美人!
朝堂上见一面,楚询都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秋波,是何打算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了。
小皇帝冷酷无情的忽视了,小皇帝扭头哄媳妇去了,小皇帝被赶出寝宫在门口蹲了半晚上。小皇帝半夜被拉回房,第二天没能爬起来早朝……
功臣
议和的事到底还是成功了。虽然自那一日朝堂上见过面后,小皇帝再也没有召见西南那些使节,连带着楚国整个朝堂对议和之事的态度都冷淡了许多。
但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毕竟眼下实力不足急于求和的,是占据一隅的西南。
总而言之,事情发展得还算顺利,除了小皇帝多费了些功夫哄人,一切皆大欢喜。甚至冬至的时候,安诚那边为表诚意与和平,还特地送了两只西南特产的食铁兽过来。憨态可掬的黑白熊倒是生得挺可爱,只是也暴露了安诚如今的拮据与抠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