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想承认,她好像一直没干点正经的好事。但好消息是,她也没怎么闯祸或者添乱呀——反反反反正在今天之间是没搞出过什么要命的大事过!(剪烂了义勇的头发不算“要命”,她想。)
真的苦恼地思索了好久,久到连义勇都察觉到她这副屏息困惑的表情不太对劲了。
“你怎么了?”他问。
“嗯……”真有点不好启齿啊,“我真的帮到过你吗?”
“当然了。你以前帮我杀了很多鬼。”
“哦——原来是在说这个。”
如此久远的事情,她都没纳入考量过。这份重大的功劳,她也没办法独揽。
不过夸奖就是夸奖没错,一漏进耳朵里,得意感便也随之浮起来了。她一时没出声,只余下脚尖轻快地晃悠着,这点小动作足够把她的心思展露无遗了。
“要说杀鬼这方面,我确实是帮了你不少。因为我是很厉害的刀嘛。”心底冒出了足够多的得意,就此拼凑成了得意的话语,“而且你也是很厉害的剑士,所以我们才能斩杀一大堆鬼呀!”
地上,翻开的书页上有一个很符合此刻场景的词语。绀音把这词念了出来。
“相辅相成……嗯!我俩绝对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啦!”
“是吧。”
义勇说这话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一点敷衍感,说不定他并不是对“相辅相成”这一形容词有什么意见,可能只是对“自己很厉害”还没办法百分百地茍同吧。
无论是处于这样的理由,还是那样的原因,对于绀音来说其实都无所谓。她一点也没听出义勇话里的不对劲,还在为他夸了自己有用而沾沾自喜呢,哼着奇怪的小调,翻书理书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不少。
拿起手边厚实的一本书,一翻开就是略带酸臭的墨水气味,浓重到熏得绀音的眼睛都有点不舒服了。拿到等下一看,纸上赫然是一只长了三只手五条腿的人形怪物。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稍微有些模糊了。她眯起眼,打量了好久才看明白。
“「于贞永七年十月十六,在近畿遭遇恶鬼,侥幸逃脱,故作此画以作记录」……哦!你看你看,是有关鬼的记录诶!”
绀音惊喜地把书举到义勇面前,迫不及待和他分享。
义勇定睛看了看,又前后翻了几页,接着看到了长得像狗的鬼、长得像鱼的鬼,以及漂亮得宛若天仙的鬼——性别为男,记录说他以美貌诱骗心怀不轨的男人然后吃掉。
越往后翻,奇妙的鬼越多,但更奇妙的事,如此多样又奇异的鬼,其实义勇和绀音也没遇到过多少只。
“说真的,三只手五条腿的鬼,肯定很难杀死的,想逃走也不容易。这种鬼真的存在吗?”她不解地努了努嘴,“反正我怎么想都觉得挺怪的。”
义勇琢磨了一会儿:“这是很久以前的记录了,那时候没有电灯,晚上也很黑,可能那位剑士也看不清鬼的真实模样,只是见鬼跑得飞快、攻击速度也快,所以才认为鬼是这样的吧。”
“哦……也是。不过贞永七年,这是什么时候啊?”
“呃——”
义勇被问倒了。
如果绀音不是正以无比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他大概已经脱口而出“我不知道”了。
在眼下的这一刻,暴露自己的无知显然不太好。他努力搜刮着脑海中不算太多的历史知识,勉强挤出了一个像样的答复。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年号了。”
嗯。其实也没有多像样。
不过嘛,用来应付历史认知完全空白的绀音,已经足够用了。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好奇地追问:“那有一千年了吗?”
“……有吧。”
“哦——”她小声叽咕,“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的嘛……我也得多了解点知识才行了!”
似乎燃起了熊熊的求知之火,绀音倏地坐正了身子,握紧拳头,决心就此发奋图强!
然后她就接着笑嘻嘻翻看手上的这本恶鬼图鉴了。
不知如此,她一边看着,还一边发出“嘻嘻嘻”的感叹(明明是偷笑才对),顺便在心里揣测着这奇形怪状的鬼到底是想象作祟还是确有其事。
好嘛。求知之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看完了这一本,随手拿到的下一本居然还是恶鬼图鉴。多么奇妙的缘分!
绀音盘起腿弓着背,把手里的书一页一页翻过去。
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保持得久了,难免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本想着靠在身后的书柜上,但是白天一连弄倒了两个书柜的悲惨失败还刻在她的脑海里呢,一旦闭起眼就能想起书架一点一点歪斜过去的感觉,以至于她现在对“书架”这玩意儿充满了敬意。
也就是说,她都不敢去碰书架了。靠在上面更不可能——要是又弄倒了怎么办!
但对于舒适姿势的追求,也绝不是轻易就能消磨掉的。她又四下张望了一圈。
散了满地书本的木地板……直接睡在地板上好像不太好,要是她把本就老旧的书给压扁了,那也就糟了。
站起来捧着书看……不行不行不行,一站起来书本离灯光就远了,用墨水画出来的奇形怪状鬼也要变成更加黑漆漆的一团了。
果然还是靠在书架上才好吧……啊但她肯定绝对百分之百会再闯祸的,别再去想着对书架做任何事了!
第一轮的思考以尽数失败告终。她再度左顾右盼,恰好有了一个无聊的小发现。
她发现,义勇现在的姿势和她一模一样,都是盘腿坐着的。既然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