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诚实地点了头,回应说很香。
男人灿然一笑,盖好酒壶,抛到另只手中,这边的手则拉起杜初月,牵着她往外。
“跟孤来。”
夜色微凉,竹林里正是风吟地语,月光洒漏在林间,满地斑驳,疏如残雪。
他们牵手从林间穿梭而过,待走完那道竹林小径,便见林后竟别有洞天地有洼小池,粼粼波光如银般荡漾在池面,池边立有棵繁盛茂密的月桂树。
元昇拉着她来到树下,把酒壶交到她手里让帮忙拿着,他则取出短剑,挽转剑花轻易挖出了个小坑。
看着那坑越来越深,杜初月心头像是细密的雨点不断砸落,每一滴都在加深重量。
“行了。”
元昇拍拍身上的沙土,抱起双臂,示意她将酒放进去。
几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杜初月扭过头想走,仿佛像要立刻逃跑。
不能放。
心底只有这道声音在回响。
放了酒便是与他有了承诺。
元昇当即捻住她脖子后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埋个酒而已,你这是何故?”
杜初月抓紧手下的裙边,僵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青年郎君正望着她,身上还是那高马尾和麒麟纹袍衫,面容在褪去浮华与伪装之后显得疏朗坦然。
虽疑惑她的反应,元昇到底接过她手上的酒壶放入坑中,再用剑埋上了沙土。
“将这玉壶冰埋于此地,你想喝时,孤便带你来取。”
他又扬起了下颌,慢声道:“你若想用它当合卺酒,孤亦不会反对。”
见杜初月依旧低垂脑袋,元昇搂住她的腰,将人揽于怀中,俯身吻住。
夜风如温酒,月桂树在轻响。
少女没有挣脱,双眸紧闭,感觉到口舌被攻城略地,心想这样至少比听他说那些话好。
翌日天光将漏,元昇便出发前往雍王的陵墓主持祭礼,据他所说礼毕之时估摸已近日暮,且还会有场百官夜宴,让杜初月不必等,可先行就寝。
他并未要求杜家父女共同参加,应是想等陆子维在太原府的探查结果带回后,再商议为杜洵重觅官职之事。
他不说,她自然更不会提及。
杜初月在元昇走后并未多睡,坐到书案前复又开始看昨日紫檀带回的卷宗。
相沧军镇现任节度使姓田,单名烁,乃是上任节度使田弘之内弟。因田弘足下单有名垂髫之年的幼子,田弘死后,田烁便在牙兵的拥戴下承袭了节度使之位。
苏沐云混迹于相沧幕府时正是田弘在位之时,他与田烁的关系是否亲密倒不为人所知。
另外,杜初月记得田弘之妻裴孟君,出身河东裴氏,亦是位颇有野心与才干的女子,她应是不甘屈居于田烁之下。
若苏沐云真有通过郑穆贿赂相沧,那么到底是在贿赂他们当中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