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客猛地浑身打个寒战。
收回视线,程澍礼站起来,“走吧,去水稻田。”
卓客啊了声:“还下着雨呢!”
“我怕发生比淋雨更糟糕的事情。”说完程澍礼先行一步迈入雨中,背影显得有些急切。
卓客快步跟上去:“你说田埂被水冲开啊,这种程度的雨还不至于。”
林路上,细雨如丝,人影悠长,两人的交谈声在雨雾里渐行渐远。
考察完各个试验田,程澍礼连着加了三天班,将考察结果整理成完整的报告后,他要批改学生交过来的论文。
下班后程澍礼没去食堂,阿尧打了一大碗甜汤圆送过来,但是程澍礼忙到忘记吃。
深夜,偌大的气象站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头顶灯光无声蔓延,室内落针可闻,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草丛里的虫鸣蛙叫。
不知改到第几份论文,程澍礼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扔到桌上,倍感疲倦地摁了摁眉心。
还是那句话,学成这样可不成啊。
看眼时间,已经九点半,程澍礼合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整理归位,起身准备离开。
一瞬间的功夫,窗外下起小雨。
熟悉的窒闷席卷而来,程澍礼抬眸望去,雨水砸在透明的玻璃上,绽成一朵朵水花,又凝成一股细流,扑簌簌地往下坠。
放下电脑,程澍礼复又坐回原位,眼神平静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他声色无澜:“出来吧。”
话落,几米外的办公桌下,棠又又缓缓探出一个脑袋。
她嘴巴微张,眼睛滴溜来滴溜去,先是观察了下程澍礼的脸色,见他风平浪静的模样,才渐渐弯起眉眼,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程澍礼坐在那,唇线绷直,眸光幽深地看着她,不说话。
棠又又“嗖”的一下飘过来,整个身体伏在程澍礼的办公桌上,眼巴巴盯着对面的人。
她眨眨眼睛,笑得没脸没皮:“程教授,好人儿,赏我一碗甜汤圆吃呗。”
第四场雨
今天是四月初八,寨子里苗族人的传统节日,负责食堂做饭的蔡叔赶着去山下广场上吹笙,晚饭简单蒸的花糍米饭,煮了一锅糯米汤圆。
几个小时过去,搪瓷碗里的汤圆早就泡得浮囊,软趴趴窝成一团。
程澍礼收回目光,棠又又还紧巴巴地望着他,白净的脸庞上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水灵灵的眼睛里闪过憧憬的流光。
哪里是鬼,分明跟他手底下那几个蠢笨学生一个样。
“棠又又。”他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