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许落苏被一群发光的鱼群所包围着,在漆黑的深海里漂游。她跻身鱼群,仿佛一艘被银河推着走的小舟。
沈泽雨的眼睛更亮了。
许落苏见她来了兴致,趁热打铁道:“还有水母,再往深海一点,就能看到发光的水母。”
“听说南极那一片,有更多会发光的浮游生日。”
提到这件事,许落苏一脸憧憬。她垂眸看向抱着平板的沈泽雨,眼神温柔:“这次就当是初体验好了,要是师姐真的觉得很好玩,我们再找专人训练,到时候一起去南极。”
沈泽雨猝然抬头,双眼亮晶晶的:“那南极有美人鱼吗?”
“哈?”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许落苏眨眨眼,有些茫然。
她发懵的表情成功地取悦了沈泽雨,她勾唇一笑,重新收回了视线:“没什么,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逗完许落苏之后,沈泽雨指着屏幕里的水母,好奇地问:“这又是在哪里的水母?”
她将话题带过去,还没来得及深思的许落苏,只好顺着她的话题聊下去。
两人看完了许落苏的潜水视频,沈泽雨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想到去潜水?”
许落苏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水族馆。我看到很多会发光的水母,就想亲手摸一摸……”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手撑在身下的秋千椅上,微微仰头,看向夜空。
彼时新月弯弯如钩,宛若她的笑眼。月光笼在她银色丝绸睡袍上,像是笼了一层纱。沈泽雨凝望着她的侧脸,细小的绒毛盛着月光,衬得她的脸微微发亮。
沈泽雨的视线停顿了一秒,并不敢多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她荡着身下的秋千,目光落在远处的椰树林,语气淡淡:“原来是这样吗?感觉你爱好挺多的,除了潜水,你还喜欢什么?”
许落苏的身躯伴随着秋千摇晃,连带着声音也忽远忽近了起来:“嗯……我想想啊……”
“徒步,登山,跳伞,滑雪,骑行,冲浪……”
她列了一连串的爱好,全都是又烧钱又危险的项目。说到最后一个,许落苏抓着自己手边的秋千绳,忽而转眸,笑吟吟道:“还有挣钱!”
沈泽雨无言了:“你这……除了最后一个,其他的未免也太危险了吧,家里人都不管你的吗?”
许落苏长腿一伸,抵在地上,借力将秋千用力荡了起来。秋千的幅度一高,惊得沈泽雨连忙抓住了身侧的秋千绳:“哎……”
许落苏的手这时伸了过来,牢牢地握住了她。
手背被温暖裹住,惊得沈泽雨立即侧眸朝她看去。
许落苏握着她的手,眺望着天上的月亮,漫不经心道:“管啊,但我是自由的,也管不到哪里去。”
“况且啊……人生只有一次,在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应该好好体验一番。”许落苏偏头,满眼专注地看向沈泽雨,“你说是不是呢?师姐。”
许落苏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尤其是在黑夜里,夜色越深,她的黑眸越发深邃。
任何人只要被她这双眼坚定地注视着,都会产生一种被捧在手心里的错觉。
但那只是错觉。
沈泽雨笑笑,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你说得对。”
她将自己的手从许落苏掌中抽出来,若无其事地撑在秋千上,重复了一遍许落苏的话:“人生只有一次,不要虚度年华。”
许落苏眼里盛满了笑意,身体往沈泽雨这边倾斜了一点,饶有兴味:“那师姐呢?除了写作,还有什么爱好?”
“我吗?”沈泽雨歪着脑袋想了想,将自己前三十年的人生回顾了一遍,忽然发现简单得乏善可陈。
过了一会,她才回答道:“好像没有别的爱好,如果硬要算得话,制陶勉强算一个。”
许落苏并没有意外的感觉,她凑到沈泽雨面前,语气更好奇了:“诶?那不创作的时候,师姐都在做什么消磨时间?”
沈泽雨掰着手指数了数:“看电影,看书,睡觉之类的……”数完三个之后,她又勉强压下一根手指,“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健身。”
许落苏惊呆了:“你都不和朋友出去玩的吗?”
沈泽雨很费解:“为什么要和朋友出去玩?”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许落苏脑袋一时卡壳了。
好半晌,许落苏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很纠结地开口:“就是,联络感情?你看……比如你和秦导和孟蜚老师,难道你们没有出去吃饭,旅游什么的吗?”
沈泽雨微微蹙眉,沉吟稍许后道:“通常来说,饭局是为了扩展人脉。没有必要的话,其实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至于你说和朋友联络感情……沈泽雨顿了顿,继续道,“我想你能明白‘朋友’一词的份量,不懂得尊重彼此,爱护彼此的人,算不上朋友,那只是‘眼熟‘而已。”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沈泽雨,不知道看过多少世态炎凉。
尤其是奶奶走后,她把奶奶的瓷器捐给了金乌陶瓷博物馆,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展馆,以往说着要照拂她的亲朋好友,九成全跑了。
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
可就算是这样,早慧的沈泽雨,还是一次一次地去尝试着相信别人。直到失望透顶,才收回自己千疮百孔的真心。
她少年时要比现在活泼许多,自从进了这个圈子,性子一天比一天冷淡,也越发不爱社交。
冷酷的假面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对于真的爱自己的人,她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回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