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止道:“没有这么多。”为筹那十万两赎金,本就已经东挪西借了一番。
洪三不屑嗤道:“这么大的人家,几千两银都拿不出来,大少爷,你可不要看我好欺性!”
赵蘅把玉止拉到一旁,低声道:“玉止,这人说的话究竟能不能信还不知道,钱若给了他,真有线索倒也罢了,就怕他是信口胡说,枉费了半日工夫。玉行还在贼人手里,正是抢时间的时候。”
哪知那人在后面尖着耳朵,把他们的话全部听在耳里,当即大喊起来:“傅家娘子,原来你怀疑我说的假话!你别忘了,那可是你亲二叔,你老公的亲弟弟!”
他一嗓门故意喊得门窗震响,赵蘅和玉止一惊,唯恐声音传出院子,立刻让下人将他抓了噤声,哪知那洪三越发起劲,满院子边蹿边嚷:“大少爷,你还以为这事简单,拿了钱你弟弟就能回来?你们怎么不想想,赎金都交出去了,怎么还不见人?要真是山贼倒还好些,多少还讲点规矩,可尤富春他结交的那就是一伙四处逃窜的流寇,他和你讲什么规矩?拿钱灭口,一了百了!”
满院下人抓他不着,倒听他越喊越放肆:“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早听尤富春计划好了,那边钱一到手,这边就拿斧头斩成八段。现在拿钱的眼看已经在半路上了,你们再不抓紧,就等着替你家小少爷收尸罢!”
正闹到门外,便听到院门外有人颤抖着声问了一句:
“你们说什么……谁给谁收尸?”
只见芳仪站在门外,面无人色。
众人迎面见她,吓得个个缩手止步,鸦雀无声。
赵蘅在阶上立即道:“还不把人抓起来,把嘴给我堵上!”
那洪三一边被按在地上,一边嘴里还喊:“老太太,原来你还不知道,你那宝贝儿子被山贼给劫了,正准备拿了赎金撕票呢!”
芳仪大叫一声,仰头便倒。
一院子人唤的唤扶的扶,慌慌张张把人抬到屋内榻上,又是打扇又是灌水,却半晌不见气息。玉止知道这是急火攻心气血逆乱,又叫人取来苏合香丸,化了水喂下去,婆婆这才悠悠转醒。
一醒,便拽着玉止的手嚎啕大哭起来,口中连呼我的儿,我的儿。
这边闹翻了天,消息自然早也跑到了桑榆院去。敬斋正在床上吃药,听说原委,一口药哇的吐出来,也是抓着下人连声叫把玉止叫来,问事情怎么样了,又问玉行在哪。
玉止哪里能知道,天塌下来压高个,他光是安抚父母就已分身乏术。
看着上上下下人仰马翻的局面,赵蘅怒从心起,回到院中,冷着脸,命小厮们把院门四下封住,拿来大棍,把那洪三往地上按住了,下令一顿好打,直打得人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赵蘅冷声道:“今天我府上二老若是因你有了半分差错,我就扒下你的皮!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据实相告,傅家事后自有答谢,你要再装神弄鬼拿乔做张,我现在就在这院里打断你一双腿!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看见人去哪儿了?”
那洪三半死不活,忙不迭吐了实话,原来他只看到尤富春去的方向,大约是城外虎逃山,再细些就不知道了。
家里几个老药工是常年在外走药的,一听便想到了,虎逃山背阴一面有两片山夹着一处山壑,那上面的确种着一片梅林,早年岔路口上还有一处茅店,只是地方荒废多年,寻常人根本摸不到哪里去。
知道山贼所在,傅家立即通知了州府差役,带人往虎逃山去。
茅店里,山贼们拿到了钱,得意洋洋准备分赃,那尤富春本不是他们一伙的,仗着带路有功,磨磨蹭蹭三番两次想要多拿,正死搅蛮缠,外面两个巡山的满脸是汗急匆匆奔进来了。
“大哥,山脚下有一大群官兵正往这边来了!”
众贼大惊,纷纷拿过武器。
“东面也有人了?”
“东面,西面,南面都有了,只北面来不及看。时间紧迫,只好先来通知弟兄们!”
张广拧着眉毛,“地方这么隐蔽,怎么会被人找到?”
尤二姐眼珠一转,一下就把矛头指到傅玉行身上,“一定是这小子!一定是他在信里泄露了什么消息。”
众贼一听便瞪起眼睛,过去把傅玉行推过来,一个个拿着刀棒就要逞凶。
尤富春还煽风点火,“张大王,快杀了他,这小子活着一定会说出我们的踪迹!”
傅玉行却道:“你们若杀了我,就正中他的下怀。这里面的人我独认识他,他一直打算借你们的手把我除掉,自己才好抽身,你们真要受他利用?”
巡山的听到动静,跑到门口,回头道:“大哥,那些人愈近了!”
尤富春道:“张大王,这小子不能留,他可是见过我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