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苏太傅与下官奉陛下和太后旨意,特来迎接将军凯旋。”
谢君堂本不理会这些繁文缛节,他在沙场厮杀惯了,不屑与人玩弄权术。
但这声音像是却让他不得不放低头颅,在远处传来百姓的哀恸声,他如顽石般的心也渐渐有了一道裂纹。
他低下头,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是个面生的,礼数也挑不出错来,但是谢君堂似乎感到什么熟悉的痛苦正在慢慢弥漫。
比起谢瑾轩和谢瑾年的先后殉国,还叫人悲痛。
“你叫什么?”
声音经过黄沙打磨已经变的浑厚而粗粝。
“下官名唤景安,特有迎接将军凯旋。”
景安垂眸,声音微微颤抖,此时有一种强大的动力逼迫他抬起头,让他去看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时时提醒他——“不要冲动,否则不仅前功尽弃,都得死!”
他强忍着极度的痛苦,几欲站立不住。
谢君堂闻言只是一愣,久久沉默不语。
只是这沉默让景安的心只不住在滴血。
他恨不得呕出一口血,直到这时才知道叶亭贞的用意,原来是他当日的做法才逼得谢君堂回京!
是他为了安置流民,拿谢家军一众人的命做赌注,让大启与北戎结交!
也就是说,他间接害了谢君堂。
他的亲舅舅。
就在景安正在深深自责时,谢君堂远远便看到站在城楼之上的叶亭贞正在朝这边注视,初升的朝阳染红了谢君堂的半张脸。
“谢家军出征前是九百六十五人,归来三百二十人!”
他下马,身后众将士也训练有素的下马跪下。
声音中气十足,足以让在场每个人听到,包括叶亭贞。
沈荠的心也受到重重一击,她只知谢家军向来战无不胜,没想到边关就只靠这不到一千的人守着。
不知是该说谢家军的英勇无畏,还是大启的彻底腐朽。
不过,这都不是她的初衷。
受苦的,永远都是无辜之人。
谢君堂面带悲怆,向后挥一挥手,铠甲峥嵘散发凛冽寒光,暗红色披风随手的动作往后挥舞,如同一面红色旗帜。
队伍都是他的亲信,排成一纵队一路小跑着到最后面的马车,将帘子掀开。
里面赫然是排列整齐的牌位!
上面都是牺牲的将士名字。
将牌位拿出,一人抱着一个。
庄严而肃穆。
“我苦命的儿啊!”
沈荠身边一位老妇人直接跪倒在地,悲哀的气氛很容易感染,尽管有的人儿孙不在此列,也是垂首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