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上虽谦和,但秉性孤傲,想来这个年纪志不在此,抑或是没有遇到命中之人?”
皇帝长叹一口气,“黄将军之女性子直爽,大理寺少卿次女性情温婉,张刺史之女温柔大方,不论人品还是样貌都是一顶一出众。朕将这些画像命人送去了承明殿,不知太子何意。”
沈荠在树上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她怎么没听到靳奚谈及此事?
心里更是被蚂蚁咬过,酸涩难忍。
天子一言九鼎,饶他是太子也无法更改陛下旨意。
只是她怎么就能笃定靳奚会回绝陛下呢?
这般想着,只听沈严宽慰道:“太子品性高洁,想来在功绩上尚未有一番建树,暂时无暇顾及此事,陛下实在不必挂怀。”
皇帝“嗯”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他忽然话锋一转。
“听闻沈卿家有一个女儿?”
沈荠心里一紧,她悄悄将头往下探去,想听得更清楚些,却不想动作过大惹得树叶一阵响动。
一阵风吹过,沈严听着头顶上树叶飒飒声响,语气辨不清情绪。
“臣家中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女,单名一个荠字。”
“朕前两日还在御花园见过她,颇是古灵精怪,还是沈卿教导有方。”
沈严道,“哪里哪里,陛下谬赞。”
“今年多大了?”
“年前过的生辰,已经及笄了。”
沈荠大气不敢出,有光照在她的身上,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皇帝闻言,一甩衣袖。
“沈卿可别怪朕多管些小儿女闲事,依朕看太子伴读季沉就很好,人品贵重,历练有成,不妨就季沈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如何?”
沈严一顿,他没想到本来是给太子议亲,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更何况还是季沉这个混不吝的小子?
他日日给太子讲学,这个季沉不是借口喝茶便是借口肚饿,哪有半点太子伴读模样?
虽说资质尚可,但性子过于顽劣,怕不是招了个混世魔王做女婿?
沈严垂头冷汗涔涔,见皇帝面上不像是作假,正一脸和蔼的看着他,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陛下收回诚意。
而树上的沈荠更是心急如焚,她怕听见父亲的回答,也怕父亲不回答。
“怎么?难不成沈卿的女儿出入承明殿,不是去找季沉么?”
皇帝见他面露难色,还以为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无妨,既然是小儿女之间的事情,朕金口玉言,改日给二人赐婚便是。”
言罢,他便笑了两声,似是很满意这个婚事。
沈严脸色微变,但陛下金口玉言,他又怎么好反驳?
他思绪未落,却听一道清寒之声响过。
“儿臣给父皇请安。”
靳奚不知从哪条曲径走过,身后也不曾跟着侍从,径直跪在皇帝面前。
等沈严给靳奚见过礼后,皇帝幽幽开口,“太子怎么过来了?”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无意听到父皇与太师之言,对季沈两家婚事儿臣觉得不妥。”
沈荠呼吸一窒,她透过层层迭迭的叶影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但也能听到连风声与树叶摇曳声都掩盖不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