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么?”sharon倒是个乖巧的小孩,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哭闹。刚才简单的沟通,知道她这些天没有吃苦,绑匪们也算是好吃好喝招待着。
“出不去了,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阿暮不擅长安慰小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上车有没有被看见,实在没法指望信一来拦车。
“啊,真的吗?”小孩的声音有点害怕。
阿暮抱着腿认真思考了一下:“没事,姐姐会念往生咒。你身体比我差,大概会走在我前面,我一会儿替你念一念,可以早登极乐。”
“姐姐,一点也不好笑诶。”虽然看不见sharon的表情,但阿暮猜得到她多少有点无语。
自己在开玩笑吗?没有啊,自己明明很认真。阿暮自幼的认知就是用力量去解决一切,所以她特别特别用功,因为她总是会遇到很多麻烦,她想统统解决掉,只靠自己的那种。
她觉得自己是个挺善良的人,可是好些人说她戾气重,甚至说过她嗜血成性。她记得那年是邻近的村里进了强盗,烧杀掳掠,她和师兄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户村民因为反抗惨遭毒手。其中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阿暮记得她和当时的自己差不多年纪,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小院里,衣衫不整,一地的血。好看的鹅蛋脸上被划得血肉模糊。她的父母倒在房里,身上各自挨了十几刀。
父母想救她,但一家子谁也没能活下来。
那是阿暮第一次杀人,那伙强盗在死之前受了无数折磨,他们的血溅在阿暮身上,月白色的袍子变得赤红夺目。师兄始终只是在旁边护着她,任她发泄内心的狂怒和悲恸。
后来筋疲力竭,是师兄把她背回了家。
后来那个村的村长带着很多村民来道谢,他们表面上感恩戴德,背地里说她是个疯子。
强盗也是人,抓起来交给村长就好了;就算是杀头的罪,为什么要动用私刑呢;那个女孩子简直就是热衷于杀人,她比强盗更可怕。
师兄说,那些村民并非是坏人,只是他们的善良有约束。
师兄也是她的约束,后来她自由了。
“姐姐,你是死了吗?”sharon的声音透着几丝紧张,把阿暮从回忆里拉扯出来。
“应该还早吧。”阿暮觉得真是好冷呀,但还要多久才会死呢?
“我听他们说要我把送到沙田,那里大概要一个小时,姐姐,人冻一个小时能活着吗?”sharon的话让阿暮燃起希望,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我大概是没问题啦,你就不好说了。”阿暮感受到身边的小人儿正在不住地发抖,叹了一口气,把外衣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既然死不了,那暂且先活着吧。就是有点更冷了。
“姐姐,给你这个。”sharon摸索着找到了阿暮的手,往她手里塞过来一个纸折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千纸鹤象征着好运,我们两个肯定能活下来。”
“你被绑架了还可以折千纸鹤?”这个绑架待遇还蛮好的嘛,什么突发情况导致她被丢上冷冻车了?
“他们有一个好像很重要的记事本,总在上面写写画画。他们看我是小孩也根本没防备我,所以我半夜爬起来偷偷撕了一页,肯定能让他们头疼。不过一张废纸我留着也没用,就折了个千纸鹤。”
阿暮听着,估计那个记事本是那些人的账本,漏掉一页确实挺头疼的,她看信一有时候记账就挺愁眉苦脸的。
“谢谢你送我的废纸哦。”阿暮把千纸鹤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啊,不喜欢吗?我还有几个创可贴你要不要。”sharon说着又真的塞过来几个创可贴。真是有点话痨的,阿暮有点同情绑匪了。
随手揣进兜里,阿暮的手指已经僵掉了。sharon非常懂事地搂着阿暮的胳膊,两个人一起稍微能好那么一点点。
好像过了好久,阿暮感觉大脑已经冻僵,这辆车总算停了下来。后门开启的时候,阿暮的四肢已经不太能动弹了,她看着阳光照射进来,身上总算有一些回温,于是开始一点点舒展身子。
那三个人看着阿暮,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吵了起来。
“你把什么人一起带过来了?”一个打手模样的人。
“不是说了么,刚有个女的捣乱,我就趁机把她一起关进来了。好像是跟着龙城帮那边一起过来的吧。”这是刚才拎着行李箱被阿暮踹飞的人。
“龙城帮?女的?不是蓝信一的女人吧?听说她很能打。”打手还是絮絮叨叨。
“很能打的那个不是王九的女人么?道上都传遍了。”阿暮后悔刚刚没踹他的脸。
司机模样的男人听见某个名字明显身子一抖:“什么?那我们现在拿她怎么办?”
“喂。”阿暮总算把手脚舒展了过来,虽然依旧十分僵硬,但对付这几个喽啰绰绰有余。
“我的名字叫暮拾,不是任何人的女人。”
多亏了有小孩在场,阿暮没有下死手。
回城寨的时候信一也挤进了十二少的车里,因为他胳膊脱臼了,开不了摩托车。吉祥一副非常理解的表情。但一路上信一有点沉默,阿暮也很自觉地没有说话。
回到城寨以后让四仔看了看,四仔似乎很意外两个人一起回来。
“啊——”随着咔的一声,信一一声惨叫,四仔很淡定地帮他把袖子拽了回去。
“接回去了就没事了,这几天别出去动手了,好好养养。”四仔看了一眼阿暮,“你也一样。”
“哦。”两个人像被训话的小孩。然后四仔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信一跟阿暮之间诡异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