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和杀魂之前说得不一样啊,这不是有观众吗,看样子还有不少呢。
是杀魂对口语了解不够吗,他是不是把“观众”这个词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这念头只在叶争流心底一闪而过,下一秒,她就不得不偏过头去,躲避着从二楼投掷下来的金珠银锭。
大概是斗场的客人也从来没见过女人上台,叶争流才一
现身,便听四座传来叫好之声,金银瓜子如雨水般抛掷而下,几枚没躲开的金瓜子砸的人身上生疼,倒有几分戏院里捧名角儿的架势。
很热烈,很轻慢。
叶争流眼帘微垂,握着长剑的手指略紧了紧。
叶争流和她的对手各自站在台上一角,中间还隔着个头发梳得油光的长袍司仪。这司仪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甫一站定就四面作揖。
他嘴灵舌巧,简单快速地把这次比斗的二人都介绍了一遍,又拱着手,命台下小厮捧着托盘,去请各位厢房的贵客下注。
忽略掉那些纯粹为了抬身价和押韵的溢美之词,叶争流从其中挑拣干货,总结出了这次对手的来历。
是个普通人、没有觉醒卡牌、出招狠辣、之前有过四次战绩……换而言之,他至少杀过四个人。
叶争流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这男人身量矮小,相貌平庸,面目肮脏,体态佝偻,有些习惯性地弯腰驼背,袖口磨得油光。
他像是这个时代里最普通的那种百姓:从小填不饱肚子,所以长得不高、没读过什么书,连自己名字也不认得、而且卫生习惯也不好……
即使已经杀过四个人,男人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凶性,然而那凶恶依旧是混沌的、未开化的、空荡荡的。
叶争流能感觉到,司仪在说到“四场战绩”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楼上也传来一阵会意的轻
笑。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在害怕,所有人也希望她会害怕。
可她真的没有什么好怕。
这种人,叶争流流亡路上实在见得太多了。
一旁的司仪接过清点筹码的结果,才看了一眼就笑了。
“我们这场比斗,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哈哈,诸位贵客的下注也是毫无悬念,十九比一,看来新上台的这位小娘子,运气确实不太好。”
楼上大多数客人自持身份没有说话,只是从筹码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有一个客人,听声音还年轻,隔着纱帘轻佻地冲台上喊道:“不要着急杀,活捉以后,给我就地奸了她!”
“你照本少爷说的做了,我让他们赏你三顿白面馍馍,配整笼拳头大的红烧肉,哈哈哈哈……”
听到楼上的话,男人毫不掩饰地咽了口口水,他定定地看着叶争流,眼中同时闪过了色。欲和食欲。
迎着对手的目光,叶争流眉心微微一跳,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她既不流露出惊慌,也不会表现出愤怒。
以女子之身入斗所,叶争流当然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
现在的情况完全在叶争流的预想之中,而且还不算预计里最糟的那几种。
对她现在遇到的这种事情,叶争流当然也做好了应对的备案。
面对这种恶意和挑衅,最好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因为没有反应,所以也没有趣味。在结果尘埃落定之前,她无论是哭泣、痛骂、辩驳还是抗
争,都只会成为让别人觉得津津有味。
那油头司仪说毕俏皮话,示意小厮上台打扫了金银瓜子,便谨慎地退到台下,宣布比斗开始。
至于胜负……也不用着他裁决。
地府连着比斗场,阎王爷就是裁判官,生就是赢,输就是死,在座有眼睛的都能看到结果,还需要什么裁决胜负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