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锦翻了翻白眼。
元谧淡淡笑道:“明锦多年不回京,不了解京师局势,三姐驸马是个不中用的,姐姐自然得自己找乐子,何况已婚的身份,也便于在朝臣中交际。&ot;
明锦点点头,世家是靠联姻维护各大家族的利益,朝堂上掌握实权的重臣哪个不是已有妻室家小?招惹个未婚的小姑娘,若是被人逼婚破坏了与原配的联姻是得不偿失。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多爱与已婚妇人私通,有些没落世家为了升迁,还会主动送妻子出外应酬,听说还有已婚贵女在宴上与宾客轮流递寝,荒淫无耻之程度,令人咂舌。
不过皇帝偏宠三公主,公主与这些朝臣来往交际,不过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元季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老妖婆把我嫁给那么个残废,不就是想看我不痛快的模样么,我偏要每天都活得有滋有味,让她不痛快。”
明锦咂舌,啧啧道:“公主心态是真好,换做是我,是绝对不能忍受被强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的。”
无论是皇帝,还是陆聿,都是极好的,只是她不喜欢罢了,她不喜欢,就谁都不能勉强她。
“我要心态不好,早在出嫁当天就一头撞死了,人啊,活着比什么都强,活着才能把那些害你的人全都弄死,报仇雪恨啊。”
元季遥坦然说着,话锋一转道:“先前我哄你与陛下见面那一次,该说的话,陛下应该都对你说了吧?”
明锦神色一滞,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明锦,陛下是真心想立你做皇后的,但是有些人不乐意啊,有些人只想杀母夺子,害你性命。”
说这些话的时候,三公主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
杨绍也跟着点了点头。
原先,他以为明锦是喜欢陆聿的,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虽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可陆聿既愿意让明锦做皇后,他也就彻底死心,只能祝福皇帝和明锦,希望他们能互相扶持吧。
明锦眼神一动,她望了望在座诸人,一个是天子亲弟,一个是天子伴读,他们都是死忠帝党,都在为皇帝亲政努力,并且有一个共同要推翻的对象。
元季遥感叹道:“当年,三弟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就因产褥之症过世,三弟长到十余岁都不知生母姓甚名何,你知他为何在得知生母身份后,坚持为生母补追孝服三年吗?”
在朔州磨练这么多年,明锦也不是当年那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闻言心下顿悟,看了看众人,试探道:“是陛下授意的?”
众人相视一笑。
元谧跟元晔一样,自幼由陆太后抚养,从未见过生母,视陆太后如亲母。
元谧在得知其生母身份后,哀痛嚎毁,不顾礼法,坚持为生母服孝三年,其实就是在替皇帝敲打陆太后。
陆太后也是在此事之后突然意识到,即便皇帝自幼不知生母何人,即便他自幼是被自己抚养长大,可皇帝念母、爱母之心,与东海王是一样的。
皇帝早晚会记起她是他的杀母仇人,而那时的陆太后已经无法撼动元晔的皇位了,只能通过给皇帝母族残存的男丁加官进爵,缓和与皇帝的关系,并急于捧陆氏女为皇后,来永固陆氏尊荣。
元谧淡笑道:“太后愈急,局势对陛下越有利。太后当政这些年积怨太深,太后所有的决策,陛下不过问、不置评,就是故意养成朝臣对陆氏的不满,朝臣对太后愈不满,就愈会期望陛下亲政,新君新气象。”
明锦若有所思,原来皇帝对陆氏的极尽恩宠纵容,是在故意捧杀陆氏呢。
元季遥晃动着酒杯,接着道:“我与朝臣交游,也不过是提前为陛下拉拢朝堂人心。太后想再捧陆氏女为皇后,延续她的路,掌控皇帝成为下一个陆太后,我岂能让她如意?陆氏女都是我的仇人。”
说完,她顿了一下,看着明锦认真道:“明锦,现在你已经不是陆氏女了,我们也不再是敌人,你若答应入宫,我们可以联手扳倒陆氏,捧你做皇后。你显贵之后,只要别忘了我就够了。”
明锦瞠目结舌,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室水太深,朝堂太复杂,这一家子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她根本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打算,也不想趟这浑水。
好在这时,婢女擦着汗,匆匆来报,“小姐,贺乡主和司空府的穆小姐来了。”
众人止住话锋,继续若无其事的劝酒。
明锦揉揉额头,有些头疼,她可没给穆兰若送请柬。
三公主说的不错,外头那些宾客是来看她笑话的,可穆兰若大约是来拆台的,怪不得贺云珠今日来的这般晚,原是与穆兰若同行了。
婢女来报时,二人便已穿廊过院往花厅这边来了,北朝不拘小节,宴会之时,通常男女杂坐,穆兰若浩浩荡荡而来,一路上也并不避讳男客。
宴上的宾客也纷纷把目光集中到了女郎们的身上。
全京城都知道穆大小姐喜欢陆聿,外头明锦跟陆聿的流言又是沸沸扬扬,今日穆大小姐前来,怕不是赴宴,而是掀桌。
元季遥看着往花厅走来的穆兰若,以手掩口,提醒明锦道:“外间你跟陆聿的流言沸沸扬扬,对方来者不善,你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入宫暂避锋芒,不失为一个选择。”
明锦心中一团乱麻,表面却是一团和气地站起身子,含笑迎向穆兰若,客气道:“穆姐姐也来了。”
她笑脸迎人,却猝不及防地被穆兰若“啪”的给了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