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把女儿养成人,花钱费米恩情深。艰苦岁月费时日,挨冻受饿费心肠!
女儿错为菜子命,枉自父母费苦心;我今离别父母去,内心难过泪淋淋!
为女不得孝双亲,难把父母到终身;水里点灯灯不明,空来世间枉为人!”
展云贞跪在屋前,一字一句地唱着哭嫁歌,覆在红纱下的美丽脸庞面无表情,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天上星多夜不明,娘亲为我哭费心,娘的恩情难说尽,张口即可说万千······”
“别唱了,别唱了!”屋内突然传出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声音,接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秀丽女子从房屋里奔出,泪流满面地向展云贞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丫丫,回来,回来,咱不嫁了,咱不嫁了啊!”
“快拦住她。”旁边的镇长忙大声叫道,旁边很快就有两个看起来很是健壮的妇人过来拦住了女子,脸上满是不忍和同情。
镇长松了口气,对着那两个妇人道:“还不快把她拉进去。”
展云贞眼眶一热,她几乎以为她要流下泪来,闭上眼,对着已经被拉回去还在不断哭喊挣扎的娘亲深深地叩了三个头:“女儿此去,今后再无相见之日,爹爹娘亲请保重身体,女儿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当叩到第三个头的时候,心口一阵窒息,喉咙一甜,淤积的鲜血再也忍不住,从口中吐出,喷在了同样嫣红的盖头上。
展云贞站起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仿佛拭去泪水一般平静地拭去了嘴角的鲜血,再对着屋子深深一拜,抬头透过盖头遥遥地看了远方的山外一眼。
她要出嫁了,可是却不是嫁给心中的那个人。
莫言,此生是贞儿负了你,若有来世,展云贞,必不相负。
这辈子,就忘了我吧!
闭眼、转身,一步步走向等待许久的花轿。
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忽然响起,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道细细的黑影疾速掠过,那个扶着展云贞的喜娘的袖子已经被深深地钉在了展云贞面前花轿的轿门上。
那喜娘直到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袖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状况,当即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而这一切都已经映不进展云贞的眼睛,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不远处那个满身狼狈手持弓箭的少年,她差一点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莫言!”
当少年的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展云贞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大胆地顺应了一回心意,可是她随即发现叫出这个名字的不是她。
“莫言,你想要干什么?”镇长指挥着附近的年轻男子挡在了莫言的面前,才大声呼喝起来。
被称为莫言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展云贞闭上眼睛,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疼痛让她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莫言,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言看着她,只说了三个字:“带你走。”
展云贞的心狠狠一抽,她忽然说不出话来,那些原本想好的狠绝的、无情的话语,统统都被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口了。
镇长大惊:“莫言,难道你想破坏大仙的婚礼吗?你要害死我们全镇的人吗?你别忘了,你快死的时候是我们红月镇的人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救命之恩的吗?”
莫言终于把视线转给了镇长,一字一顿:“依靠出卖无辜女子苟息残喘,生不如死。”莫言的话出口,四周顿时一片安静,突然,不知是谁啜泣出声,低低的哽咽弥漫了整个出嫁队伍。
这些人中,有人就在不久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宠爱的妹妹哭喊着被送走,也有的人失去的是自己如宝如玉的女儿,虽然因此活了下来,却日日倍受煎熬,连做梦都听到亲人绝望的哭喊声,真真是生不如死。
“哥哥,这场婚事,似乎别有内情。”诸葛无为站在结界中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依靠出卖无辜女子苟息残喘,难道这附近有强盗逼婚不成?”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回家,诸葛无为奇怪地偏过头,却发现身边这个一向冷静淡然的男子却一脸恍惚怔然地盯着那个叫莫言的少年看,几乎是目不转睛。
诸葛无为顺着顾青竹的视线看过去,疑惑地打量起了对方,左看右看,这少年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啊,怎么会引得哥哥这么多的注意力?
“你可知道,我要嫁的,是大仙?”
“知道。”
“你可知道,一旦我跟你走,大仙必定会杀了你?”
“失去你,生不如死!”
“你可知道,一旦我和你走,我也会死,你确定我会选你?”
“难道你不会吗?”
展云贞静默了一会,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她扬起手,一把扯下了头上鲜红的盖头。
“好,莫言,我跟你走!”
当展云贞扯下盖头露出自己真实容貌的时候,诸葛无为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男人身体在一瞬间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情绪变化在这一瞬间激烈起来,他陡然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极力压抑心中激荡的情绪和冲动。
“展家丫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一时间去哪里再找一个附和大仙条件的新娘子?”镇长急了,忍不住大叫起来。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替她。”
一道红色的曼妙身影越过众人,飘然落在展云贞的身旁。
身影转过身来,额上斜斜地带着一个小巧的额饰,一身红衣,看起来大约十七岁左右,容貌绝丽柔美,眉宇间却透着冷漠的锐利,却原来是一个二八年华的俏佳人,只是这佳人面罩寒霜,看起来极是疏离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