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烟采药不单纯为了采药,于是道:“不是说不能让旁人知道?那些都是和治腿有关的药草,还是我自己摘吧,反正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忙。”
燕还应了声,又沉默了一阵,他道:“刚来那天,我对你有些误会,所以……”
说了半句又不说了,不过这后半句大概是,所以没有制止。
岑烟道:“不管有什么误会,都嫁给你了,好歹阻止一下。”
燕还道:“你说得对……”
他说完有些腼腆,目光也移开不看岑烟。岑烟之前觉得他隐忍,但现在看来,在封建时代位及亲王,却没什么架子,也是一件很难的的事。
不过岑烟不解:“你说误会,什么误会?”
燕还抬头说:“你不知道吗?”
问完又补充:“你不知道岑……你父亲的事情?”
岑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没有多读书,这又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她想了想,现在自己就是岑娘子,自己不知道就是岑娘子不知道,于是实话实说:“我父亲?我不太清……”
“都是些陈年旧事,你如果不知道,对你来说就不重要。”
不等岑烟想理由,燕还就打断了她的话,在他看来,岑烟提起父亲时的语气犹豫又艰涩,想起她的过往,把岑庆那样的人称作父亲一定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怪不得一定要为自己治腿,她没有娘家保护,说到底,还是在讨生活,只不过是和自己讨生活罢了。
想到此处,岑烟的模样逐渐和画像贴近,画像上的愁绪仿佛飘在她的眉心。
母亲反复告诫燕还,要他忘了前事,不要报仇。此生,只要保护好自己和残余的蛟鳞甲。若是可以,让鎏金城回到从前,让走散的鎏金城百姓再次回家……
燕还的思绪飘得很远,岑烟叫了他两遍他才听见。
“怎么了?”
岑烟看他心情不错,想问燕还高壁岭之变,或者那一战有什么内情。但是之前提起他的父母,他反应那么大,岑烟觉得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问。
她见燕还等着她的问题,好像很期待自己和他说话,想了想还是没开口,松开他说:“换个姿势。”
燕还很配合得换姿势,一边翻身一边道:“对了,赵读那些人最好别再招惹。”
岑烟手里一顿:“为什么?”
燕还道:“他们身在鎏金城,但属于朝廷,属于……陛下。所以连我也不能处置,你的人我会给一笔丰厚的抚恤,此事就此揭过,好吗?”
岑烟静了片刻道:“好。”
燕还这边步入正轨,但赵读那边却有些麻烦了,不过岑烟发现赵读总是出现在她周围,似乎在暗暗观察。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其他人。也可能是那个大众脸,因为脸大众,所以岑烟记不住是不是一个人。
但不管是哪个,都不会靠近。
岑烟每次都想:“不是行宫一霸吗?这是在干什么?倒是来找我麻烦啊!”
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是因为她身边一直有人的缘故。燕还为了防止赵读找她麻烦,又给她拨了一批人,他是好心,可赵读这个任务岑烟非做不可。
她想让自己落单,但支开下人,燕还又总是出现,不是叫自己吃饭,就是教她练箭,或者带她逛行宫,连自己去采药草也在她身边晃,实在找不到机会独处。
倒计时只剩一天,生命值剩10。不能再拖下去!
就在岑烟焦头烂额时,燕还派人来告诉她,他要下鎏金城巡视,今晚可能不回。
真是困了送枕头,男主终于有正事干了。来不及做计划,她提上药草篮子就去后山,岑烟坚持自己采药,且有意固定采药的地方,就是为了让赵读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崔桥跟着岑烟,左顾右盼忧心道:“娘子,这能行?”
岑烟道:“做了再谈行不行,你等我。”
崔桥道:“您一个人去?”
岑烟:“人多破绽大,这种事越简单越干脆,你等我,到时间我没有回来再进来找。”
“娘子!”崔桥拉着她,很是焦急又担忧:“我很想为阿维报仇……可是……可是我不能搭上娘子。如今殿下不计前嫌,与娘子恩爱有加,娘子也好不容易有了安身立命之处……不如……不如等些时日,此人作恶多端,我看殿下也不满他,来日自有报应。”
岑烟可等不到他的报应,瞥见倒计时两个小时,安抚崔桥几句后便去后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几天吃的多锻炼勤,也是有点力量了。
她从校场走,特意让蛟鳞甲看见自己。到了之后,一边采药一边留意后山入口。待倒计时一个半小时时,她觉得校场上的蛟鳞甲该散了。
该来了。
岑烟沉下心,静静等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倒计时只剩半小时而赵读依然没有出现的时候,岑烟突然觉得不对劲。
恩爱?崔桥为什么会用这个词?
思索不过片刻,岑烟就明白了,对啊……她每日给燕还做手法,一套下来二人都大汗淋漓,总传水沐浴。外人又不知道他们在治腿,那他们会怎么想?
除了侍寝,估计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大意了,自己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赵读的性格上呢?万一他觉得自己受宠了不好得罪,一时想通放弃对付自己可怎么办?
看了眼倒计时,还有二十五分钟。这可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她想了想,决定让崔桥直接把赵读传过来,不管用自己的命令还是假借燕还都行。
可一来一回也是时间,现在哪有选择,还是跟着一起去,找个偏僻处手起刀落做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