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摇摇头,带着随行的几个保镖去餐厅的自助区吃点东西。
虞夏从水里爬上岸,四肢上的皮肉险些被冻僵了。白鸟检测到他的体温骤降,连忙打电话确认了他的安全。
“冬泳而已,不用担心。”他打了个寒战,在一旁的便利店里买了条浴巾披上身。
“对了,你最近情绪是不是挺不稳定的?”白鸟问。
“嗯?”虞夏想了想,“是有点,怎么了?”
他听见白鸟叹气的声音。对方支吾两句,委婉道:“你知道眼球里的摄像装置容易失控吧?每次情绪过激的时候都会猛猛拍照。我之前以为这种情况已经改善了,毕竟前两个月都没传什么奇怪照片回来。”
“我最近也没有拍照。”虞夏说。
“不,你有。”白鸟痛彻心扉的声音传过来,“我这个电脑每天收到好多张梁听玉的照片,已经三个g了。如果你不印相册的话我就一键清除了,满月它们每天都蹲在电脑前研究怎么把他眼皮上的痣给消掉……”
满月,他在所卡最好的朋友,每天都要听天狗食月故事的狼人。研究出来的方法最多也就是张嘴把痣啃掉,然后把白鸟的显示屏一起啃烂。
虞夏心虚地眨眨眼睛,假装海水模糊了视线。他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删掉……不,你挑几张好的不糊的发给我,其他的可以删掉。”
他挂断电话,准备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身上的盐粒。
踏进洗手间时,正对镜卸妆的人飞快地侧过脸,把放在洗手台的东西一股脑卷起来塞进小包里。
“不好意思,我……我现在就走……”覃礼用衣袖遮着脸,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慌张和自卑。他转身太快,险些一头撞在了手部烘干机上。
“是我,覃礼。”虞夏打开水龙头冲洗手臂,余光瞄着他的脸。
被沾湿的衣袖下露出一片暗红色伤痕,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像是被风吹皱的纱蒙在面上,又像是一团被揉皱沾湿的纸巾糊住了脸。
没有浓妆遮掩面孔后,覃礼突然失去了先前的疯癫和从容。他只是低着头,袖子死死地按在脸上,往隔间里走,“等我一下,我把妆补好,很快的。”
“要是那里方便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了。”虞夏说,“我又不是没被烧过,给我看看。”
覃礼背对着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水珠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我数到三,覃礼。梁听玉在等我,我马上就要走了。”虞夏甩掉手上的水,用纸巾沾湿了擦掉腿上的盐粒。细小坚硬的盐粒从皮肤上划过去,有点疼。
闻言,覃礼犹豫地扭过头,眼里充满了哀伤,“不要说出去。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他缓缓靠近,仔细检查了四处无人后,才以极慢的速度把衣袖挪开。他的半张脸几乎都被毁了,尤其是脸颊处,紧绷的皮肤让他连张嘴都有些艰难。
长期被化妆品覆盖的皮肤粗糙暗沉,与另一半柔和白净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虞夏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覃礼平时的妆面太好,让他完全低估了他的毁容程度。顶着这样一张脸,别说学校里那些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哪怕是素未谋面的路人都会对他侧目。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覃礼低声道:“别看了。”随即把脸侧了过去。但虞夏还是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被大理石台面砸得粉身碎骨。
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覃礼,就是这样被打碎的。
“覃礼,你真的不知道我要被处死的事吗?”虞夏望着他,耳畔回响起覃礼唱过的歌。深情的、欢快的、柔美的,落进他耳朵中的所有曲子,用清越动听的嗓音唱出的所有曲子。
覃礼挤压粉底液的动作顿了一下,他闭上眼,眼泪顺着面庞淌下。
片刻,他举起手道:“我发誓,如果我知道这件事却放任你被伤害,就让我的另一边脸也被烧成现在的样子,让我全身上下都在火场里被痛不欲生地焚烧。”
那种炽热的切肤之痛仿佛回到了虞夏身上,娇嫩柔弱的皮肤被大火无情地舔舐和吞吃,直到发红生泡的皮肤彻底死亡,被烧得像一块块焦炭。
“别说了。”他低下头,“我会给你钱的,你……别总想着了。”
这次的回应隔了很久。覃礼似是非常失望,“没关系,我有些存款,不会饿死的。”他用力地拍着粉扑,希望能快点遮住自己惨淡的面容,却不慎把手指怼到脸上,指甲留下一道红痕。
他小心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颓丧地看着粉扑上的血迹,试图笑一笑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却还是控制不住失落的嘴角。
虞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一根木刺扎进心底,虽然不严重,却足以让他感到难受。
“我来吧。”他心一横,“我帮你拍这个,我看见人家拍过。”
他拿过粉扑,在覃礼的脸上快速地拍过去。对方的睫毛依旧黑而卷翘,闭上眼时会出现一道堪称甜美的弧度,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那片伤疤被遮上之后,覃礼的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他飞快给自己补完妆,和虞夏道了谢。
看着他匆匆躲开的背影,虞夏闷闷不乐地把手上沾着的粉底液洗掉,拿出手机看梁听玉给自己发的定位。
「我来啦!快来接我!」
没有回音。
作者有话说:
自从前夫哥登场我写文就一直卡一直卡tt感觉剧情都变诡异了,好难受
伟大的圣诞树
港口的餐厅都在同一栋大楼里,跟着指示牌,不算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