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要自己面对那巫医?”陆樽少见地正经八百起来,居然还有些苦口婆心,“你要知道,平时本宫逗你归逗你,这回本宫可是认真的。因为平南王这次回宫,不管出什么招,本宫都会让他铩羽而归,到时候你肯定会成为平南王的出气桶,你不怕吗?”
“我不怕。”虽然是这么说,谷凝香却是吞了口口水。
“还有那巫医的医治……”陆樽顿了一下,彷佛很为难似的说道:“听说很喜欢以毒攻毒?什么蜘蛛、蝎子、蛇虫蜈蚣之类的,全都放出来爬啊爬……”
“是不会放出来爬,只是会制成蛊。”谷凝香想象着那画面,强自撑住的勇气在她的俏脸上果然有了些崩坏。“只是治病……应该不会用到蛊?”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别出心裁?又或者平南王想趁着这个机会,令巫医用蛊控制本宫?”陆樽思索着,这番话倒不是糊弄她,而是可能性很高。
“那我更要在了。”谷凝香正色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乐得有你在旁帮衬。”陆樽微微一笑,她的勇气倒是令他有些开了眼界,只不过骨子里的恐惧真是那么好克服的吗?
看了她两眼,他又道:“那么你可以回去准备了,平南王只怕近日就会回到宫里。”
“好,我马上去准备。”谷凝香用力颔首,就要离开。
“对了,如果那巫医真要下手,应该是无形的吧?既然你准备充分,若他暗中放虫的话,你可要挡在我前头啊……”
谷凝香表情一滞,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我、我这里有驱虫药,你先带在身上预防。”她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包药,塞到陆樽手里。
“万一他使出了什么迷惑我心志的毒烟毒雾之类的呢?说不定中了会浑身发痒,让我自己抓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你也要替我防着啊……”一听到她结巴他就乐了,她明明心里怕得很嘛!
谷凝香想象那画面,神情越发难看,甚至有些惨白,又急急取出一个药瓶,同样塞到陆樽手中,“我还有宁宁宁神丹,你觉得不对就服、服下,可保神神神清目明。”
“那如果他们暗中的手段用了都没奏效,改为直接对我明枪明刀,让那巫医冷不防的刺杀我呢?你是否也要挡在我前面?”陆樽有趣地问道。
谷凝香这下终于听出他又在逗她了,不由慢慢地转向他。这一次她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包,慢慢地放在他手里,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转身就走。
“香妹妹,你还没说这服药又是什么作用呢。”陆樽对着她的背影追问。
谷凝香的脚步显然加快了些,但她的声音仍清楚地传了回来,而且字正腔圆,丝毫没有结巴,“那是自爆丹,若是巫医太靠近你,欲对你不利,你就自爆吧,来个同归于尽,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在陆樽听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她早已溜得不见人影。
他不由神情古怪地打开了香包,动作还不敢太大,怕那自爆丹真的会自爆。
待他从香包之中取出自己的太子令牌之后,他不由噗哧一笑,摇了摇头,一向促狭的目光露出了几分兴味,“靠侍卫保护我?不是废话吗,这傻丫头……”
不出三日,平南王兰承志已然转回京师,然而他尚未述职,也还没拜访师效平,却是直接带着巫医来到了东宫。
陆樽知道他要来,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于是当兰承志来到他面前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脸色惨白、精神不济的太子。
兰承志是武将出身,说话嗓门不说大,还霸气十足。他先向陆樽寒暄问候了两声之后,矛头立刻指向立在一旁的谷凝香,“谷太医,太子因病不能视事,令朝政停摆,你医治太子多时,竟毫无进展,该当何罪?”
“下官……”被平南王这么一吼,谷凝香眼泪差点飙出来,陆樽自己不想好她有什么办法?可是她一向在外的形象是清冷淡漠,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情绪,于是她垂下眼,掩饰了惊慌之后,淡然回道:“王爷言重了,殿下的身子已逐渐转好,相信不久便能回归朝政。”
兰承志还想再骂,却被陆樽给拦了下来。
“王叔,本宫的身体自己知道,与太医无关,这是心病啊。”陆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面对平南王的炮火,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谷凝香去当他的炮灰。
他给了谷凝香一记安心的眼神,她紧张的情绪居然真的就放松了几分,也不再开口。
“太子有什么心病?本王说不定可以替你分担几分。”兰承志一脸关怀,要是不知内情的,还真会以为他有多么慈爱。
陆樽摇了摇头,“王叔应该知道,本宫这个太子不知为何被父皇架空了,各方都要来挑战本宫的位置。师丞相对本宫提出的各项政见诸多掣肘不说,连八皇弟都急着跳出来与本宫争功,本宫着实心力交瘁,无心问政啊!”
那种心痛、那种忧虑,装得正经八百之后,陆樽跟真正的兰书寒简直没两样。先前他面对兰书殷与师效平时还不时的露出本性,但在平南王面前,陆樽演得比真的还要真,让谷凝香看得目瞪口呆。
兰承志听了冷笑在心中,他如何不知道太子口中挑战他位置的各方势力也包含他这个叔父?不过他自然是装着糊涂,还十分有同理心地表达了同情。
“太子为难之处本王也略有所闻,只可惜本王领地离皇宫远,鞭长莫及,无法及时援助。不过太子放心,在知道你久病不愈后,本王特地带了我们南方最厉害的巫医前来,有他施法祈福,太子身上的邪气病征必定很快就会除去,从此之后百病不侵,百毒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