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时糊涂……无话可说!任凭圣上处置!”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后,直到张太医身形摇晃,快跪不住了,沈弱流才不轻不重将茶盏搁在案上,冷声道:
“欺君之罪,朕当即便可下旨叫你身首异处……但朕饶你这回!不过今日之事,若走漏半点风声,朕杀的可就不止你一人了!张太医,你可听清楚了?!”
巨大的惊喜砸得张太医脑中发懵,愣了好一阵,他才喜极而泣,连连叩首道:
“……臣谢圣上隆恩!臣必不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
折腾这一会儿,沈弱流有些乏了,加上腹中小混账也不安分,不禁也有些烦躁,挥手蹙眉道:“你晓得利害就好!退下罢……”
张太医如蒙大赦,脚步虚浮退出殿外……浑身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沈弱流按着眉心,心中诸事烦扰,太阳穴跳得厉害,胜春见状拿了条毯子给他盖着,又将另半扇窗扉打开,站到身后替他揉按太阳穴。
秋风穿堂,吹散殿中焦躁,腹中渐渐平息,沈弱流睁开眼,
“胜春呐,你有话要问朕?”
胜春停下手,过来斟了盏茶给他,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圣上。”
沈弱流笑了声,端起茶喝了口,“对别人便罢,你呀,自小便在朕面前藏不住事,问吧。”
胜春迟疑片刻,拱礼道:“圣上为何不愿留下小殿下,莫非是忌惮他的另一位生父?”
外戚干政,自古便不是什么新鲜事。
还以为他要问圣上肚子里的小混账怎么来得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愧是胜春,沈弱流苦笑道:“并非如此……”
胜春面露疑色。
秋风吹响檐下护花铃,叮铃叮铃声中,沈弱流垂眸盯着不太明显的腹部,
“其实……朕也不知道他的生父究竟为何人。”
胜春愕然,却觉在情理之中,并不多问,忖了会儿才缓缓道:“臣倒觉得,这样反而好些,不知他生父,那殿下便只是圣上一人之子,此为天意,殿下与圣上有缘呐……”
无外戚,届时大梁江山交于殿下之手便少了一分威胁。
于圣上,有个己出子嗣,也是对绪王的多一重威胁。
沈弱流笑着反问,“胜春今日要与朕论佛法?”
胜春未置可否,拱礼道:“留与否,全凭圣上定夺……臣多嘴这么一句,圣上恕罪。”
沈弱流笑了笑,垂眸轻轻抚摸着腹部,陷入了沉思……
八大胡同轻烟楼,天字号雅间。
“啪”地一声,霍洄霄抄起手边酒盏摔碎在地,冷冷道:
“这便是你卢大公子办得好差?!东西将送到喆徽地界便被山匪劫去,怎么?你卢大公子的人都是吃屎长大的!竟连区区几个山匪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