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乞怒极反笑:“我只是好奇仙君身上竟有件有趣的小玩意儿。”言毕呵呵两声,“看来很快就会有人自投罗网了。”
他不再夷由,饶是遮掩视野,沈珺也能想象到他枯枝般的手如何牵引、眼仁血丝是何等癫狂,细小神经抽搐着,数不尽万鬼同哭,响彻云霄。
它们声声叫嚣着去死去死去死!死!
身上中的第一箭,沈珺看见厉鬼剖开自己的腹部,掏出血淋淋的肠道;第二箭,厉鬼割破颈侧,活生生剥下脸皮;第三箭,厉鬼张开口,利物刺穿了喉咙
这些伤都不在他身上,却随箭入肩膀、大腿、右臂而让他同感如此痛楚。
不知多少箭狠狠扎进皮肉,唯独避开心口,淌出的血顺着手臂流到摇光剑身,潺潺滴落在地。
连呼吸都有些吃力,疼痛得瞳孔涣散,好像看见一片白茫茫。
可他站得稳稳当当,跟宁愿站着死去似的,惹得阵外又是一阵不屑的讥讽。
沈珺默数着时秒,暗道:时间快到了
他几分恶意地想是否要撂句嘲弄,虽浪费口舌,但如此心里畅快,就说他可是却月观观尊座下首徒,遇寻常鬼道阵法围剿或许难以破局,九曲鬼河阵却是熟稔得很。
若不是知晓西凉山设有此阵,怎么会兵行险招?
但他才冷哼一声,等着仿若千刀万剐的酷刑最后收尾,那时九曲鬼河阵才真正成型。数发悬空之箭却迟迟没有落下。
只是万鬼恸音竟猛地拔高三分,沈珺心下一沉。
似乎有更厉的恶鬼撞入阵中,撞得巨阵竟一时摇摇欲坠,豁开一道裂口,透露出真实情景。
正维持阵法的鬼修满脸惊骇,瞳眸倒映那人腕间一松,倏地抖出柄缠覆臂上的软剑,剑刃薄若蝉翼,如幻如电,游蛇般曲身绕上符篆,旋即手腕一震,将其甩入石壁之中。
用尾音扬着,听得只让人牙痒痒的语调说:“鬼修聚会呢?”
又问:“怎么不喊我?”
沈珺:“”
倒是有人骂出了他的心声:“你谁啊你?喊你干什么?”半晌回过味来,“你怎么进来的?”
他说:“我看你们没关门,我就进来了。”
“深山野岭哪里来的门啊!”
忽然有一人道:“久闻天下名剑有九,其中一柄细窄,性韧,可随灵息变化软硬无形,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是谓六如——”,周乞亦是略有诧异:“六如剑主罗浮尊?”
“不认识。”洛肴轻快地眨眨眼,心说他确实不知道,这柄剑随他身死,曾经是试图以软剑作为线索搜寻自己生前事,但天下用软剑之人何其多,久而久之也就无疾而终了。
再者说来,谁知道罗浮尊同这群鬼修有没有结梁子,他才不会认呢。
“罗浮尊常年佩青面獠牙假面,并且销声匿迹近四载,莫不是冒名顶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