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智已经模糊,无意识呢喃:
“我对不起你,这孩子的父亲是个恶人,他杀了镜弦。”
“……”
天边一声炸雷。
榻上女子阖上双眼。
宋揽风怔怔坐着,许久,呕出一口鲜血。
摇篮中,刚出生的婴儿放声大哭。
如同气泡破碎的刹那,尖锐的刺痛席卷全身。
这痛感来得太迟,他早已麻木,随手擦去唇瓣血迹,跌跌撞撞走到摇篮前,心中唯有一念。
杀了她。
他怀揣着满腔恨意抱起那个孩子。
只要稍稍用力,他便能取走她的性命。
可那只手放在婴儿脖颈间良久,迟迟没有动作。
有人抱着,婴儿不再哭恼,眨着乌黑的眼瞳好奇打量他。
蓦地,她对他咧嘴一笑。
宋揽风指尖一颤。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他将她交给旁人照顾,刻意疏远着她,依旧在暗中追查镜弦之死。
那个孩子却总爱在他面前晃悠,用尽一切办法来引起他的注意。
他只冷眼看着,不予回应。
这是杀死他所爱的凶手的孩子。
留她一命已是极限,他做不到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去疼爱她。
时间如水一般流逝,几年后,他亦收了徒。
性子与他当年很是相似。
那个孩子不缠着他了,改为缠着新收的小徒弟。
偶尔,他看着他们,也会忍不住恍神。
岁月总是如此相似。
当年的他们,与现在的他们,这样的像。
只可惜,他们终究不是他们。
夕阳微冷,宋揽风低眉看着左手掌心。
一道格外狰狞的旧疤几乎横穿整个掌面。
原本走势极好的掌纹一分为二,如同一并改写的命运。
他慢慢收拢指节,一并握住了那道疤,恍惚间又想起那一年。
除夕夜,漫天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