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宫墙边新柳抽芽,墙下黑羽士兵密布,皆立于日光下纹丝未动;显然对于李挽的举动,他们早已见惯不惯。
陆蔓心中大骇,站在车边举步不前。
李挽不觉有异,径自穿过正中间的八尺圆盘雕龙地砖,一步一步登上台阶。
偌大的建康宫鸦雀无声,穷极壮丽的太极殿衬着他的身影,远处是雕梁画栋、宫阙迭起。
李挽一手执长剑,一手扶衣袍,衮冕玉珠纹丝未动,气定神闲的模样,就仿佛他才是着辉煌宫殿的正主。
陆蔓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她想起,史书记载,梁天明八年,李挽执剑上朝,将尽忠四十余载的老太宰刺死于太极殿内。
那时候,这个奸佞走在太极殿前,是不是就像眼前这模样?
还有他只手遮天的那些年,党同伐异戕害百余世族时,屠戮太学子弟血染台城时,是不是就像眼前这样张狂?
陆蔓越想,越是心跳如鼓。
幸得车马阴影,勉强遮掩住了她目光中的杀意,没叫李挽生疑。
许久,陆蔓从旁侧台阶绕道李挽身后。见李挽没有进殿的意思,她问道,
“郎君,为何等在此处?”
李挽该是思虑着旁的事情,一声“郎君”落在寂静宫阙里,叫他突然愣怔,“等镇远大将军回朝。”
陆蔓颔首,默默站在他身后。
不多时,便有宫人领着镇远大将军纪勇男从龙腾照壁后走来。
纪将军脱了冑衣,只着一层软甲;虽已上了年纪,但依然保持着劲瘦的身型,眉宇间是常年带军的威武气魄。
历史上,纪勇男将军骁勇善战、忠心耿耿,李挽兵变逼宫时,是这位纪将军宁死不降,坚守到最后一刻。
陆蔓甫一听他的名号便很有好感,再见得其人如此英姿勃发,心中倾佩更盛。
见纪将军从右侧窄阶走上前,已然笑盈盈的向他问好。
不知为何,纪勇男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并为回应陆蔓,而是目不斜视的走到李挽跟前,深深鞠躬道,
“微臣见过王爷、王妃。臣清剿南蛮七十三部的战报,请殿下过目。”
将军还朝,不拜皇帝先拜李挽;
本该呈给皇帝的战报,也如往常一般,先呈给了李挽过目。
陆蔓觉得三观遭受重创,神情如雷劈一般。
在陆蔓震惊的目光中,他二人却未觉丝毫不妥,对此等僭越之事,该是早已习以为常。
李挽草草翻阅过竹简,便领着陆蔓和纪勇男走进太极殿。
太极殿内倏忽照进一道强光,李昀不妨李挽突然闯门,吓得赶紧用龙袍袖口狠狠抹了把唇角残留的酸梅汁。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空气中浓烈的酸甜味道叫李挽一闻便知有猫腻。
他径直走近龙椅,将纪勇男呈上的竹简放在龙案上,神情不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