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简直……”
纪勇男本想教育女儿,对上王妃看过来的愧疚神情,骂人的话只能吞进肚子里。
心里怨来怨去,只能怨到李挽头上。
这皇叔看起来冰山似的凶神,怎么娶个夫人居然小孩似的,还跟自家女儿打架!
纪勇男气得失语,哼声背过身去。
纪子莹很快被下人扶走,陆蔓不要旁人搀扶,屏退下人,自个儿站起来。
她一面整理着衣裙,一面迫不及待走到纪勇男身后,
“纪大将军息怒,我受阿父旨意,为摄政王一事前来,”
言简意赅,本还盛怒的纪勇男闻言,肩脊明显一僵;
转过来面庞没有了方才的愠怒,明显带上了防备和试探。
陆蔓不欲与他耽误时间,直接道,
“李挽在府里为纪大将军准备了一份大礼。”
纪勇男眸色更冷,“何物?”
“虎贲中郎将,梁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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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暖炭酒香,烛光摇曳。
李挽和梁敬之对坐榻上,二人皆知今晚有要事发生,两壶酒摆在案上,纹丝未动,倒是下酒的花生米被李挽吃下不少。
他爱吃花生,最喜欢一颗一颗抛进嘴里,仿佛这样可以缓解不少压力。
转眼瓷碟见空,梁敬之探身将自己那碟花生推到他手边,
“梁某闯下大祸,早年间的同窗能避就避,生恐殃及自身。没想到,竟是王爷……”
少时在太学里,李挽便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独来独往,像梁敬之这样的寒门,根本不可能与李挽这样的皇亲国戚有过多攀扯;
出了学堂之后,李挽开宗建府,他出关领兵,更是再无联系。
梁敬之没想到,在自己落魄时,会是这么个陌生同窗费尽心力保全自己。
他话说的隐晦,李挽不与他客套,直白道,
“我做事从来不讲情,只讲理。太学那些学子里,也就你的才学值得本王另眼相待。”
梁敬之目露狐疑,李挽笑道,
“有一年,夏太傅考究经世济民之道,你可还记得?当时满堂学子皆说,征订徭税、富国强兵云云,唯你说要让农有所耕、民有所养……”
梁敬之了然,
“经世之道在于利民,尽地力、敦教化,让农有所耕、工有所长、商有所通、民有所养,如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是济世之道。”
李挽恍惚记起十六岁的那个午后,燥热的阳光铺洒在窗外,书堂内,血气方刚的儿郎为什么叫‘经世济民’热议沸腾、争得面红耳赤。
就数梁敬之例外。他从来是个儒雅性子,争不过那些行武的儿郎,也不多费口舌,自个儿闷声不吭、趴在明亮的轩窗下,作了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