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三月十三,是南嘉的生辰。往年这个时候乌拉那拉氏都会张罗着在府里摆上几桌为她庆生。今年胤禛一早就说了府里不必摆宴,他要带着南嘉出门。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面上噙着宽和的笑容,体贴道:“也罢,爷就陪着索卓罗妹妹好好逛逛。”
李氏等人面上的功夫到底不如乌拉那拉氏,要不是还顾忌着胤禛坐在上首,那脸怕是早已拉下来了。
四爷陪着逛街啊,这是府里后宅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武氏钮钴禄氏等几位格格,包括最低等的侍妾,人人心里都充满了羡慕。
武氏不经意间打量着南嘉,手指慢慢抚上自己眼角的细纹,心里不禁有些怔然。想当初她和南嘉前后脚的进府,如今才不过几年,她们之间的差别已是天上地下。往日,她总盼着若是有人能压下索卓罗氏就好了,可真有这么个人了又能怎样呢。索卓罗氏如今儿女地位皆有,再如何,总也落不到她们这些人的地步。而且,女子谁又能真指望着男人过一辈子呢。
南嘉并不知只见了一面,就让武氏枉生出许多感慨来。此时,她只觉得出了王府,连外面的空气都变得鲜甜起来了。
胤禛坐在她旁边,瞧着她不住的掀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瞧,笑问道:“怎么这么高兴?先前你不是也出来逛过?”
虽说针对满人女子的许多规矩开
始汉化,但到底没有汉人那般讲究严格。寻常时候,胭脂首饰铺子后宅的女子还是能去逛逛的。
南嘉瞧着外面,头也不回的道:“这怎么能一样,平日里只我一个人,身边跟着出来的人只知道给钱奉承。和爷一起出来,还是头一次。”
她说着心里一动,放下窗帘,转身蹭到胤禛跟前,拉了他的袖子道:“我不管,爷平日里忙没时间陪我出门,可我生辰这日,爷以后都得陪着我出来逛逛。”
胤禛很享受她的撒娇。说起来两人的小闺女都到进学的年纪了,偏这当额娘的性子还是这般娇气,撒起娇来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对着孩子时,倒也稳重的有模有样的,只是一旦背过人,对着自己却时时撒娇歪缠,让人又喜又爱,不知怎么爱重才好。
胤禛揽了南嘉在怀里,拉了她的手道:“你呀,真是贪心不足。你生辰,爷哪次没有陪着你。这会儿倒非要说什么在生辰这日出来的话………”他说着看怀里的人不高兴的嘟嘴,才话音一转,道:“爷是说,若你在府里待的闷了,等爷那日得了空,不拘什么时候,陪着你出来就是了。”
南嘉闻言,笑弯了眼睛,欣喜道:“谢谢爷!”
马车走了好一会,南嘉才问胤禛道:“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自然是琉璃厂,你不是答应了弘曜要为他带几副碑帖字画回去吗,去那里正好。”
胤禛回道。
今日南嘉为了能和胤禛单独出门,将灵攸托给休沐在家的弘曜照看,并许诺给他买几副字画法贴当做酬劳。
南嘉笑道:“我听说,琉璃厂聚集了天下大半的文人墨客,可是真的?”
胤禛笑道:“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琉璃厂确实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上至公卿大夫,下至贩夫走卒,凡是找寻笔墨字画古董一类,都要到琉璃厂去。”
马车里胤禛与南嘉说着话,多是说些待会儿要去的琉璃厂里曾经发生过的闻人轶事。
马车外面,一家临街的酒楼的窗边年羹尧正与几位同年宴饮,转头就瞧见街上经过的一辆极为眼熟的马车。细看看车上标记,这是四爷府上的马车。再瞧,那车辕上坐着的人可不就是四爷身边的苏公公么。
他心里微一计较,忙找了个借口与几位同年告辞。出了酒楼,瞧着远去的车架,他吩咐身边的亲随道:“你回去寻大姑奶奶,就说前两日她要找的首饰我在一家铺子里寻见了,让她带二姑娘来琉璃厂找我。记得告诉她要快,不然好东西可就被旁人买走了。”
那亲随答应了一声,也不敢耽搁,一溜烟的骑了马跑走了。
年羹尧也上了马,并不骑多快,只在胤禛的车架后面远远的缀着。果不其然,就瞧见前面的马车拐过大街进了琉璃厂。他摸不清楚胤禛的来此地的意向,也不敢贸然上去搅扰,于是朝四周随
意的瞧了瞧,便进了他身后的一家古董铺子。这是他们年家的铺子,进去后随手打发了赶过来请安的掌柜,吩咐了一声待会儿瞧着家里的大姑奶奶和二姑娘来了,就让她们进来。然后,抬步上了二楼。
这二楼是专给一些进店的尊贵客人或者不宜抛头露的女客准备的。
这会儿主家进了店,掌柜的自然不会再接客。对着上楼的年羹尧恭敬的拱了拱手,那掌柜的便叫了个机灵的小二,嘱咐他在门口好生瞧着主家的车架,然后亲自端了茶去了二楼。
年羹尧上楼后,就坐在了临窗的椅子上,就着被打开一扇的窗户向下瞧。只来的及瞧见苏培盛和几个身形健壮的随从簇拥着四爷进了一家买珠玉首饰的铺子,隐约还能瞧见他身旁经过的一片月牙白的花纱裙角。
他心里一动,这是四爷陪着府中女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