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屏声等着她继续,芳菲冷眉一扫:“刺客是楚都尉的门下。”
一片哗然。楚士雄起身怒喝道:“休得牵扯到本官身上!那任浮乃自由之身,行踪不定,他爱投奔谁,本官管不着。”
芳菲冷笑:“楚大人何必愤成这样?民女只是替楚大人惋叹,想大人一向与人为善,广招天下豪杰,对任浮也是重用有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民女在此作证,任浮与犯人之前并不认识,曾有一次为了家事,任浮遵命前来抓捕民女,犯人和他还差点一剑见红呢。”
芳菲不给楚士雄喘息的机会:“这一点不用请楚大人的手下过来了吧?在场的楚大人,柳大人都可以作证。”
场面僵持下来,芳菲提高了声调:“大人,此案疑点重重,请大人明察秋毫,还犯人一个公道。”
侍郎见旁人没有异议,便令公人将青琐暂押解回大牢,听候再审,接着宣布退堂。
外面人群缓缓散尽,众臣坐得也累了,纷纷起身。柳南天眼望着明雨携着芳菲离开,又不能追上去,正干站着,侧堂的宫人手持佛尘出来了。
“皇上说了,此案疑点颇多,须谨慎细查,不可漏掉一个细节。”众臣磕头称诺。
从公堂出来,楚士雄眼见周围没人注意,凑近柳南天,附耳低言:“恭喜柳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啊。”
柳南天听出嘲讽的味道,嘿嘿一笑,不客气地说道:“楚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楚士雄冷冷的笑:“这话用在柳大人身上未尝不合适,想当初楚某是很清楚阮贵嫔是怎么被抓的,楚大人治蛊真有一套。”
柳南天的脸色刹那阴沉下来。楚士雄斜眼看他,接着一副亲热的样子:“好久没跟柳大人聚聚了,楚某这就去孽海楼,柳大人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柳南天冷哼着,又无可奈何,俩人骑马坐轿走向孽海楼。
楚士雄一直鄙视这位除了会治蛊,其余碌碌无为的礼部侍郎,但是他不得不下柳南天这条共济的大船了。天濂对事件的疑问,阴差阳错地把他和柳南天缚牢在了一条绳子上。
但凭魂梦访天涯3
晚风徐徐吹动,新月东升,夜幕悄然降临。明雨和芳菲的宅院里零星点着蜡烛,明雨正埋首在书堆里,对《南域录》做着后期修改。
明雨的书房是一个由花墙分割成的封闭式庭院,院内虽然只有两株海棠,但因为满院是海棠花纹铺地,人仿佛站在海棠花丛中一般。此时,芳菲袅袅婷婷走了进来,端着紫砂的龚春名壶,壶中沉着几撮香茗,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又用纤纤玉手倒在茶杯中,端着走到明雨的面前,含笑嫣然。
一种幽雅的气息袅袅飘动,明雨深吸一口气,一手执起了芳菲的手:“你一路风尘到了城,又是摸线索,又是找证人的,一定是累了,早点休息。”
芳菲笑道:“表哥何尝不是这样?要不是你,事情怎会如此顺利?”
明雨轻抚香肩,面呈满意之色:“表妹与以前自是不同了,今日见你在堂上慷慨陈词,心里一直在想,这是我的表妹吗?”
芳菲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伸出粉拳轻轻打在胸前,人自然倚靠过去,轻叹道:“今日见青琐,要不是看她一闪眸,真的认不出她了。想以前她还假冒过太子妃出现在皇家宴殿上,如今谁会将她与太子妃挂钩起来?”
“人变美了,自然是好事,你理应高兴才是。只是现今她的处境,真是不好讲,幸亏新皇和二殿下知道她是谁了,等此案真相大白,她也会有个好去处。”明雨安慰着她。
芳菲怔了半晌,眼圈一红道:“原以为她有了好归宿,才放心去南方的。想以前她和新皇相亲相爱的,多少让人羡慕?如今搞出个兄妹关系来,怎让他们受得了?胖婆没了,她又无缘无故的变成了犯人,宗人府又不允外人进入,真是让人又急又悲又叹…”
明雨掏出绢子替她擦眼泪,柔声说:“表妹别哭,明日我去宫里见新皇,不妨你也去,探探新皇的意思。”芳菲一听忙点头:“这更好了。”
有侍女进来禀告;“回进士老爷夫人,门口有人求见夫人,说是柳府里来的。”
芳菲一愣:“是我父亲?想他已经与我断绝父女了,今日为何派人来?”
明雨笑:“一定是表舅思女心切,你在堂上露了脸,他又后悔以前对你,今日定是你们父女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
芳菲笑得苦涩:“我父亲性情顽固,对我一直冷漠的。有可能因着你和新皇的关系,他又巴上你了。”转念又说:“想再过不久,母亲院子里的槐花开了。青琐那时整天念叨着,不知何时也学母亲的样做些槐花瓣茶给她。”明雨轻声笑起来,牵着芳菲的手踏径穿廊,来到了前堂。
来人原是柳府管家文嫂,芳菲对文嫂印象极好,今日一见,各自流出泪来。文嫂垂手说道:“老爷唤老奴过来要小姐去一趟说几句话,打小姐一走,老爷身子不如以前了,想见小姐,脸又挂不住,小姐也是性情之人,您就回家走走吧。”
芳菲一听,眼泪就簌簌的流,明雨忙对文嫂说:“你先回去,我这就陪小姐过去看老爷。”
文嫂为难的说:“老爷并未叫姑爷,姑爷这一去,怕是…”
芳菲劝明雨:“你就在府外等我,然后我们一同回家。”明雨意识到表舅对自己心有挂碍,等以后找机会再说,于是也不勉强,陪了芳菲一路马车去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