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点。‘’霍飓皱起眉头来,要不是他姑姑耳提面命让他带带他,他才不和这么聒噪的人来住,多待一分钟都是对他耳朵的侮辱。
‘’我哪不正经了,我们家小行说如果把头发理一理再戴个眼镜,那就是一个模范精英,走出去往那一站都唬人的,好不好。‘’
刚这人谈现在,这人却和他讲如果,跳脱的思维和这人的性子一模一样,永远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下一句会说些什么。
‘’还有我和你说我们家小行最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了,说我这副打扮特有范……”
格子花衬衫,扣子解开领子上面两颗,露出锁骨,再穿了件休闲的艺术风喇叭裤,把衣角塞进去一点,不用别人说也知道这是一个不着调的纨绔,再不济也像个街头的溜子,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像行为艺术家的,还真没见过一米八九,浑身腱子肉,一股地痞流氓气质的文艺人士。
‘’我对你们间的私房密语并不感兴趣。‘’听了不下十几遍“我们家小行”,霍飓忍无可忍道。
陶行,他见过,和霍渠正陷入热恋的男人,一个很有气质的青年,金融系的高材生,很了得的手段,眼光也很长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似乎不太好,不然也不会看上这个一无是处的混子,一眼可以看到头的人生,可惜有人帮忙,不然早就在霍家这大染缸里死上百八回了。
“既然定了就好好对人家。”比起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他更看好陶行,毕竟这么死心塌地的人不多了,有个人管管霍渠也很好。
“我……”刚刚还鼓吹什么“虚无爱情论”的人一下子同泄了气的气球,支支吾吾半晌没能说上话。
一眼便能看出这人的犹豫,霍飓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心累地说:“你的事你自己决定,也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总要有自己的规划。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姑姑那边我会替你去说。”
唯一的独苗苗,接受一个男人进门的确困难,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暂时也不用想太多。
余光忽然又瞥到青年站的那棵树,人已经不在,光线穿过树叶罅隙,有微风掠过树梢。
“对了,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叫——段缙纭。”
白昼,是黑夜寂静,徘徊又湮灭,越过荒山再到平野,声声哗然。
“你笑什么?”段缙纭正画看画,那人搂着自己,把他抱在怀里,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起来,差点让他一笔画歪。
“突然想起以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霍飓将脑袋埋在他脖颈,细碎的发梢,擦过颈间皮肤,细密密的痒。
段缙纭偏头看他,皱起眉头来。
什么意思,这人第一次见他时,他很狼狈?
但后面,霍飓并没有说话,沉默将脸埋在他颈间的皮肤上。
唇,触及皮肤,和看到这人时,一样苍白冰冷。
霍飓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他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把他抱在怀里,像这样细细亲吻,逐渐染上自己的气味,把那年盛夏的树下,冷清沉寂的青年拉到自己身边的阴影里,看他褪去冷静的外衣,窥探他疯狂的内里——和他一样的怪物。
其实那并不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段缙纭。
寂静的图书馆,管理员早早地锁了门,钥匙被交到面前这个他交往的女生手里。
纤细的手勾住钥匙扣,调皮地电动,最后放在离他手边不远的桌子上。
慢慢地逼近,将他抵在窗台,领口的扣子,一颗,两颗,又停下,指尖顺着衣服往下滑,抬眼从下往上望他,随后便被他抓住了手,位置反转。
“霍飓,你喜欢我吗?”比他小一届的学妹不同于刚交往时的腼腆,实际交往起来,很主动,是他平日里很喜欢的类型。
唇角勾起笑,刚要回答,突然看见图书馆窗外,夕阳,斜斜的橘光,斑驳的树影,有一个青年蹲在树下,怀里抱着画板,在纸上涂涂画画。
忽然就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寂静的蓝天,风过树梢,青年站在树下,静静地看他
“霍飓?霍飓!!”女生慎怒地叫他,脸色不是很好。
衣服外衣被脱了放在桌上,连轻薄的衬衣衣扣,也被她自己解开了几颗,呼吸同他交缠。
“抱歉。”收回视线,眼底多了几分淡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很没有意思,最后只好笑着道歉,把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
女生气得面目扭曲了一瞬,最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把他的衣服扔在桌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还不忘取走钥匙,然后在他微愣的目光中,对他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地走了,顺便还狠狠关上了门,关门前,他听那女生说:“这种时候还走神,怕不是不行。”
霍飓:“……”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日暮的暖橙色,透过玻璃窗,划分开质桌和树影,从窗户往下看,那青年蹲在树下,视线在树木的底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眯起眼仔细看,能看见,青年怀里的画,一团巨大的黑色漩涡混着各种不同颜色构成副诡异的画面。
像黑夜里滚动的流星,曲折地蜿蜒进一个黑色的洞里,在漆黑中散发微弱的光来,右下角好像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点,看不真切。
霍飓看了好一会,等人站起身刚要走时,他推开窗,朝那人喊:“欸,同学,那个在树下画完画要走的同学,能帮个忙吗?”
刚想假装自己并没有听见的段缙纭:“……”
图书馆二楼,有个人正朝他挥着手,他不得不走过去,皱着眉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