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私盐都暂且不提。与晋国的书信上那印章一看便是你林骠私印,朕什么不知道,你当朕是瞎吗!若非你亲笔,信上怎会有你的私印!那魏国王上的印章难道也是假的不成?何人有通天本事,将那魏国王上的印章连同你的都一道偷了来!”永和帝怒不可揭。
“陛下,臣没有……”林骠颤抖着,这下真的百口莫辩了。
“陛下,臣还有人证。”叶东澜语气坚定,眼中尽是决绝。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那个证人,就不信扳不到林骠!
“传。”
大殿外走进一名老妇人,步履蹒跚,衣衫褴褛,走得十分缓慢。
“草民叩见陛下。”
“你有何话要说,若有撒谎,你当知道朕的手段。”永和帝语气阴冷,殿内似乎结了一层寒霜。这招确实奏效,老妇人变得战战兢兢。
“草民本淄临人士,几月前蛮夷大举进攻,林将军带兵来援,本是一桩幸事。可淄临偏远,人口稀少,蛮夷以我们为突破口,要占领临淄。本以为林将军会来救我们一城百姓于水火,可我们等来的却是一把大火!林将军说生为大梁人,绝不做蛮夷之俘,不如舍生取义,为国捐躯。”
“你……你胡说!”林骠气急,指着老妇人勃然大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明鉴,草民不敢说谎。草民的一家老小全葬身火海,死无全尸!要不是草民出城送货,现在怕也只是一堆白骨了!请陛下为草民一家老小,为临淄百姓做主啊!”
声泪俱下,不少大臣已经开始偷偷抹泪。
“没想到这林将军竟狠心至此,那可是几千条人命啊!”
“是啊,这简直骇人听闻!”
林骠冷汗如瀑,当即跪下,林然也出列一同跪得笔直。他没想到父亲的事还是被人发现,自己当时劝阻无果,本以为父亲已经处理干净,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祸患!
“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
“林将军!你根本就不是糊涂,你清醒得很。我的小儿子正是偷听到了你与晋国人密谋要里应外合,演一出戏给陛下,好让陛下放松警惕,趁其不备攻占大梁!为了杀人灭口,你不惜随意找了个理由火烧了我们整座临淄!林将军,你会遭报应的!午夜梦回,你可曾听到过临淄百姓的哀嚎?你可有一丝愧疚?”
老妇人骨瘦如柴,说话却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有力,让人为之动容。
“陛下,这都是诬陷,臣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是知道的啊!”林骠的声音响彻金銮殿,眼看着也要声泪俱下了。
“陛下,父亲一时糊涂,但不会戕害百姓,绝无谋逆之嫌!仅凭这妇人一人之言,断不足以证实父亲之罪!”林然突然出声,他不相信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那你倒是让我儿死而复生,让他亲口与你说道!”老妇人声泪俱下,指着林然义愤填膺。
“你……”林然一时无话,只能看着老妇人,现下脑中一片空白。
萧云湛微微勾唇,轻轻动了一下身子。
“陛下!林骠作为臣子买卖私盐,是为不义也。作为将军烧死百姓满城,无论目的为何,皆是为不仁也。作为大梁人与晋国同恶共济,是为不忠也。此等不义不仁不忠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慰临淄百姓在天之灵!”
永和帝险些就要发狂,这样大的事林骠居然敢封锁消息,要不是叶东澜,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林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为非作歹!作为镇国将军,居然还勾结外国为自己添了一笔胜仗,真是好算计!
“陛下……”林骠不停地磕头,想求得一丝生机。这些事情怎么会败露,怎么会!
“够了!来人,宣朕旨意,镇国将军林骠买卖私盐,草菅人命,通敌卖国,判处满门抄斩,诛九族!叶东澜治下无方,叶应知冯兰买官卖官,叶家女眷十四岁以上充为军妓,不满十四岁发卖为奴。男子发配边疆,无召不得回京!”永和帝再也压制不下怒火,起身甩袖愤然离去。
这下朝堂上的人都傻眼了,那些想要站出来为林骠说话的臣子也吓得愣在了原地。
林然更是惊惧万分,他不知道如此绝密之事如何被人知晓,自己那些信又是如何被人盗走,昨日还是尊贵无比的镇国将军,马上就要成为阴间的一缕幽魂了。
叶东澜亦是老泪纵横,虽然免不了被惩处命运,但至少叶家人的性命都保住了,可怜了自己的妻子……虽作恶多端,但毕竟少年夫妻,被充为军妓,是让她生不如死……
随即他又转念一想,那是她活该!谁让她拉着叶应知做了这么多恶事!
“退朝!”太监大声宣布,殿内的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出去了。
有人想来与叶东澜说话,但叶东澜此刻愤慨无比,没有搭理来人,大步离开金辰殿。
“是你!萧云湛!是你窃取了我的东西,一定是你!”林骠怒吼着就朝萧云湛扑过来,侍卫们眼疾手快把他摁住了。
“林将军可不能信口开河,凡事要讲证据,是吗?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萧云湛笑意盈盈,最后看了一眼林骠被愤怒弄得面目全非的脸,十分随意地转身走了。
“萧云湛,你不得好死!”林骠还在身后咆哮着,怒目圆睁。
林骠那张脸自己看了无数次,每每看到都会让自己想起他做的种种。纵是雄武将军,依旧没什么头脑。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一句话。
风水轮流转。
第二日叶家全家都被驱逐出了建邺,许多人都上街看热闹。再过几日就是林府满门抄斩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