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麟掀开帘帐走进来,古怪地看了眼匆匆忙忙离开的寒衣,大踏步向萧云湛走去。
“发生了何事?”陆麟大赖赖坐到了萧云湛旁边,和他一起看着布防图。
“无事。杨远那边如何?”萧云湛撇了一眼毫不客气的陆麟,扯了扯嘴角。
“榕城已经守住了。短时间内蛮夷该是不会再进犯。”
“再加强充城的人手,蛮夷攻榕城失利,必会退而求其次。”萧云湛点了点图上的一处。
“明白。这仗已经打了两个多月,那蛮夷似有助力,一拨又一拨的人马,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萧云湛没有答话,仍旧是看着布防图,时不时在上面圈圈点点。
没多时,帐帘又被掀起,有一女子向萧云湛款款走去。
萧云湛本以为是哪个将士来禀报要事,但等了半天也没再听见有人说话,直到——
“副统领,喝点热汤吧。”
萧云湛抬眼,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就被摆在了布防图上。
眼前的女子身姿窈窕,在荒凉的大漠却身着清凉,雪白的脖颈令人不可忽视地直直戳在萧云湛眼前。
“你——”萧云湛颇有些玩味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语气轻佻,惹人浮想联翩。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位女子。
是从来不会如此轻浮的。
“妾身是陈副将的人,他说副统领身份尊贵,在这大漠怕是不太适应,让妾身来好好照顾副统领。”娇媚婉转,看来是被用心好好调教过的。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在被任命之后便调查了同行的几位将军,这陈副将属于最庸碌无为的那位,无甚功绩,但左右逢源这套掌握得可谓是炉火纯青。
萧云湛极悠长地哦了一声,手慢慢抬起,眼看着就要碰到女子的脸。
女子娇羞地闭上眼睛,没想到这位副统领不仅风度翩翩,还如此善解风情。
但她没等到意想中的轻柔抚摸,而是被萧云湛突然用力捏住了下颌。
女子吃痛地叫了一声,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副统领……疼……”
萧云湛眼睛里已经全然不见方才的风流恣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像是要把人冻成冰渣子。
“滚。”萧云湛再一用力,女子已被甩出去好几步远,颇为狼狈地趴在地上。
地上的人衣衫已经滑落大半,香肩毕露,好一片旖旎风光,但是端坐在上方的人像是块木头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女子匆忙拢好衣衫,挣扎着站起身来,心惊胆战,逃也似地跑走了。
萧云湛的目光又落在那碗羊肉汤上,眼中冷意更甚,一拂手便将其打落在地。
“行了,你下去吧。后头爷再来补偿你。”
女子应了声是,缓缓退下了。这不是方才狼狈逃走的女子又是谁?
陈斯与林骠在帐中相对而坐,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没想到萧驸马是此等性情。看来这法子在他身上行不通。”陈斯眉头紧皱,压不下去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
“就一毛头小子而已,何足为惧?你就是想太多。”林骠冷笑了一声。
赐婚
佳肴满桌酒千杯,侍宴群芳笑靥陪。皇宫里金碧辉煌,处处流光溢彩。可谓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永和帝坐在最上方,脸上堆满了笑意,昭示着此刻他心情颇好。皇后李薏坐在一旁,端庄从容,尽显一国之母风范。
宴上觥筹交错,大臣及皇亲贵族推杯换盏。有一晋国装扮的使臣走出,站于大殿正中央,手拿酒杯向台上的永和帝拱手道:“今日是陛下龙辰。臣在此恭祝陛下万寿无疆,与天同老;千秋永固,福庆有余!”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永和帝龙颜大悦,直道:“好!好!”
然而那使臣并未就此归席,而是向永和帝又一拱手,道:“今日普天同庆,万朝来贺。臣特代吾皇来向陛下请一旨。”声音洪亮,丝竹管弦之声也未曾盖过。
永和帝笑意未减,满脸愉悦道:“晋国使臣远道而来,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此次前来大梁之前,吾皇特地嘱托过臣,有意让臣为太子在大梁寻一太子妃,不知陛下是否恩准?”
永和帝有些诧异,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还是开口道:“果真如此么?不知我大梁哪位小姐有幸入了晋武帝和晋国太子的眼?”
使臣笑意更盛,从宽大的袖口下偷偷看向宋璂,他正喝着酒,似乎周围一切与自己无关。
他慢慢直起身来,带着某种昭然若揭的目的,声音沉沉道:
“谢家嫡女,谢姣。”
席边传来两声酒杯摔碎的声音。一道来自谢清濂,一道来自姬霖。众人也突然不再说话,纷纷看向谢姣和她旁边的谢清濂。
谢姣亦是满脸不可置信,转头望了望自己面有怒色的父亲,又回头看向对面脸色阴沉的姬霖,像是下一秒就要拍桌而起,但因为永和帝的威压不得不生生克制住这种冲动。她心中打着鼓,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但她明白自己不能慌张。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宋乔亦是抬头,看向对面的宋璂,他却未曾看自己。这都是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计划,所以虽然宋乔不知道自己的皇兄又做了什么,但她肯定此番晋国使者的目的必然能够达到,之后自己再按照计划顺势求着皇后向父皇请旨,以安抚臣子之由顺理成章嫁给姬霖。想到这,宋乔勾了勾唇,扫了一眼谢姣,看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宋乔不知道心里有多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