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湛微微一滞,方才的那句&ot;谢谢你&ot;带着十成十的感激,轻飘飘的,就这么顺着风穿过衣袖,渐渐地飞到了更远更高处。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一声,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而后大踏步走出了寝殿。
这个驸马……还当真是随性。
宋今纾就这么想着,看着面前的匣子出了神。
&ot;你说的可是真的父皇真让他萧云湛去了青州&ot;
宋璂正在东宫舞着剑,听了亲信的汇报不由得皱起眉头。
&ot;属下打听得一清二楚,陛下还让萧尚书带上了和宁公主,倒像是……去游山玩水。&ot;亲信微低着头,一五一十地汇报。
宋璂手中的剑舞得更快,发出来的声音都带了锋利。
&ot;父皇是何等聪明人,这是要让孤放松警惕。孤又不是好骗的,既然萧云湛和宋今纾去了青州,那就让他们——&ot;
宋璂一跃,手中的剑挥向面前的树枝。只听一声响,树枝&ot;嘭&ot;地一声落地,宋璂也缓缓降落。
&ot;有去无回。&ot;
利剑入鞘,宋璂微喘着气,吩咐一旁站着的亲信,“告诉陈立,给孤好好招待他们夫妻俩。”
那双眼睛如彻骨寒潭,声音如切冰碎玉,低沉而又没有丝毫起伏,令亲信为之一振。
“是。”
出发
“你今日这耳坠,丑极了。”
宋乔端坐在上首,轻轻吹着还冒着热气的茶。
宋今纾摸了摸昨日萧云湛送她的那副金镶猫晴耳坠,颔首轻笑。
“二姐姐见多识广,寻常的鼎铛玉石和金银珠宝自是入不了二姐姐的眼。”
宋乔闻言,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便觉得有些无趣。
“你猜猜看,今日本宫找你来是何缘故”
宋今纾双手交迭在腿上,笑得温和,“总不会是请妹妹我来喝茶的吧。”
宋乔翻了翻眼睛,放下了茶盏。
“本宫今日找你,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与姬霖,到底有无私情”
就知道会是这个问题。
宋今纾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中依旧是那样和熙柔顺。
“我想昨日在宫里时,当着母后和舒娘娘的面,我已经解释得十分清楚,我与姬大人并无私情。而姬大人到底心慕于何人,二姐姐其实也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眼看宋乔又要发难,宋今纾继续道:“我与自己的夫君相敬如宾,自然不会来打搅二姐姐和姬大人。二姐姐是聪明人,在联合太子殿下将谢小姐嫁去晋国为太子妃的时候,便应该料到会有今日。”
宋乔瞳孔张大,这件事怎么会暴露!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二姐姐最是清楚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晋国太子从未来过大梁,谢小姐也一向喜静,从未离开过建邺,二人是如何相识一见钟情,这出戏也太拙劣了。二姐姐自以为隐瞒得很好,可其实只要有心,一查便知。姬大人视谢小姐为一生挚爱,又怎么不会去查明”
一生挚爱四个字刺痛了宋乔,比宋今纾揭发她所做之事更让她愤怒。
这宋今纾,就是故意来刺激自己!
宋乔敛了表情,“你有证据吗本宫堂堂一国公主,怎能容你污蔑。”
宋今纾颔首,笑声如银铃婉转,“我自然拿不出什么证据,二姐姐便当我方才那番话是胡诌吧。”
宋乔“哼”了一声,拿起手边的茶往嘴里倒,结果茶水依旧烫得像火,以至于烫得她连连咳嗽。
“二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妹妹当祝你有孕之喜。有了孩子,二姐姐还在担心什么呢你其实也并非相信我与姬大人之间有什么私情,只是二姐姐要找人当这个出头鸟,警告那些想要接近姬大人的人吧。”
被戳中了心事,宋乔眼一瞪,侧过头去不再看宋今纾。
“你一向伶牙俐齿的,本宫说不过你。只是现在姬霖是本宫的驸马,所以本宫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
宋今纾换了神色,眼中有了一丝惋惜。
“二姐姐,你色艺双绝,博闻强识,建邺无人不知慈安公主的大名。何必整日因为一名男子牵肠挂肚,疑神疑鬼,这还是你吗”
“你懂什么!本宫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宋乔听不下去,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了颤。
“我从小没有母妃,不如你有舒娘娘疼爱。父皇也更偏疼你,凡事都纵着你,连驸马都是你自己挑选。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二姐姐当知足才是。”
见宋乔依旧不为所动,宋今纾耐着性子继续说,“我见识浅薄,但曾在书上读到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描述。当时我就在想这该是怎样一副好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二姐姐应当知道,世道多不公,女子大多看不到大漠孤烟,看不到水天一色,也看不到重峦迭嶂。我想如果她们见到了,又怎会甘心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去为男子耗费心神呢想必二姐姐也是如此吧”
闻言,宋乔终于有所触动,眸子里似乎盛了水光。
“二姐姐向来通透,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你已经站在了很多人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处,不妨低头看看,你到底忽视了什么”
见宋乔已经若有所思,宋今纾便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起了效果。
“其实之前妹妹一直想知道,二姐姐为何对我有莫名的敌意。现在我大概知晓,二姐姐只是一时将自己困住在了一方小天地,没有看到囚笼外的世界。不过现在二姐姐应当已经走了出来,会看到一个不同的自己和世界。姬大人实为良配,二姐姐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