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
士兵结结巴巴,不敢开口。
其中年纪比较轻的士兵一咬牙,道:“回将军,酒是从越军营帐搜出来的。”
说完,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们,我们只是想家了……”
“求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一句“想家”,让陈桢脸上的冷意散去,沉默了下来,也勾起了其他士兵的乡愁。
酒壮怂人胆,跪在地上的士兵痛声道,“将军,我们,真的还回得去安南吗?”
“瘟疫越来越严重了,我弟弟,我弟弟还没吃到这口饱饭,就……就走了啊!!”
“我们真的躲得过吗?”
陈桢沉默地站在他们面前,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们。
因为就算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们能躲得过瘟疫吗?
他的心底响起一道恍惚的声音,躲不过的……
躲不过的……
陈桢闭了闭眼,没收了他们的酒。
“军中不得饮酒,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士兵们连忙叩谢,“是是是……”
陈桢提着酒,回到自己的帐中,他没有点灯,坐在漆黑的帐中。
他的眼前,好似浮现出了大军离开安南时,万民相送的画面。
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
百里绮坐在南书房的龙椅上,听着官员汇报各地的情况。
如今晟国各地危难,事情都是又紧又急,所以她暂时没有恢复坐一上午听大臣们扯皮的早朝。
而是让他们有事直接进宫面圣。
圆桌会议,精、准、快,力求快解决问题,拿出方案,并实施。
“陛下,北边生了好几起起义,北牧将军已经前去镇压了。”
越军被安南军灭在了东水之原,那么北牧围堵的计划落空,这时近处生起义,便直接带兵去镇压了。
百里绮问:“起义的原因是什么?”
刘三泰道:“饥荒。”
百里绮蹙眉:“粮食不是已经往北边送了吗?”
随后,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颁下去,朝廷赈灾,若各地还因饥荒而生起义,那赈灾官员和当地的郡守、城主……乡长连带责任!”
“真是熊心吃了豹子胆了!敢在这个时候贪污。”
费老却开口道:“陛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连带惩治了官员,无人顶上,只怕是会更乱。”
百里绮眉头紧锁,“费老可有法子?”
费老考虑到了这一层,但法子,却没有想出来,他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老臣无能。”
百里绮抬手,没有怪罪他。
因为他的话,确实提醒了她。
眼下瘟疫四起,晟国乱象不断,正是用人之际,贪污受贿的官员可以秋后再算账,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大刀阔斧的惩治官员。
官官相护,剥削一层接着一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牵一便会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