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莉卡塔的目标一直是拥有智慧的人,我并不确定我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可在某时站在人之王面前时,我向他箴言,尽心尽力的去辅佐了这位王。
哦…不过也许,没人爱听不好听的话。
人之王奥尔玛兹,他嘴上说着认可,但却用实际行动降了我的官职。
同时我也发觉了,他是利露帕尔的爱人。也正因如此,利露帕尔给了他那些权利,给了他地位,帮助他坐上了王位。
奥尔玛兹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王。无论是我又或者是被爱情所蒙蔽双眼的利露帕尔,我们都会明白这件事的。
但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从未预料到了这件事——
血与腐朽的毒物气息纠葛在一起,人们的哀嚎与王的惊叫声…缠绕在石榴与酒的香气中。
我是天空的继任者,但我从未脱离过去人的身份。哪怕那双证明一切的眼睛时刻在告知我自己已经拥抱了下个时代,也就是这个世界。
可饮下毒酒的时候,痛苦依旧攀爬着、宛若蝮蛇一般,扭曲着钻入我的身躯。
疼痛促使我呕吐出鲜血,恍惚间我攥紧了手指。利露帕尔跪在我面前痴痴的笑着,脸颊上不停下的滚落着泪珠,雅致的语言被她悲惨的吐出,我努力的分辨…那是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
石榴的酒香仍然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去,掺杂着血腥味,竟有点糜烂的新奇…
奥尔玛兹是个昏庸的王,其被虚荣与自私所攫住…他与朝生暮死的凡人诸王没有任何区别…只知徜徉在征服与迫害的迷梦之中。
赐予他这一切的镇灵痛恨不以。她血的阴谋、蜜的极刑,与狂暴的野心降下了诅咒——这场盛会中,她毒杀了王的无数孩子,目睹他们挣扎、蜂蛹着逃窜。
在这其中,陪坐的无辜者也没有逃离。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腐烂了,我可怜的咳嗽着,被自己血给呛的可怜,也把自己给气笑了。
想起来了,上一个周目她也差点把我毒死。那时我是个彻头彻尾,除了活的长一点以外,没有多少力量的降临者。
“过得真久…”我喃喃自语了声,擦拭唇边的血色,“以前的事情都要忘记了…”
利露帕尔惊慌失措的凝视我,她那个眼神估计是在问我有没有事。脑袋又凑了过来,开始对我道歉。
我伸手把她的脸给推开,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周围都是尸体,还有几个命硬的在抽搐…不过也肯定救不回来了…
利落的给了几个少年人痛快,用力甩了甩手中的东西,将自己匕首上的血给洒落,回头看向这群孩子们的母亲。
利露帕尔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她早就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她现在更像是一个人类,也不是那个以前会揽着我的手,对我撒娇的小姑娘了。
荒唐的宴会戛然而止,镇灵望着我,脸上是摇摆不定的神情。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临到头了,满身狼狈的我局促的露出了一个笑,向她伸出了手。
“来。”
她停在原地,握着自己沾满不知何人鲜血的手。下意识的想要走近,视线又骤然落在我脚旁的尸体,停下了。
“大人…大人…”
她念叨着,诚然不知再说些什么,理智乱了。那美艳的外表下,佳酿做的恨挤成一团,更多的愧疚与无措溢了出来。
镇灵和人不同,她们没有人类的羞耻心,没有人类拥有的很多很多东西。
不过不管如何,她都明白,如果此刻不拉住这只手的话,她一定会后悔。
几乎是踉跄着,利露帕尔险些摔倒,她一下子跌进我的臂弯里,又一次的靠在我的胸口。
哪怕是做了母亲,到头来也没有任何改变。无论是她还是我,在又一次站在一起时,我的胸腔里仍然没有东西在跳动,而她还是那样子…迷离的对我说话。
“…做你该做的事。”
将她散乱的发挽到耳后,我停顿了下,将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递给她。
她浑浑噩噩的握住刀刃。
血液顺路从那里落了下来,一瞬间我感觉她就像是玛莉卡塔。她握着她的刀,宛若那个逝去的花之主人。
“由父及子,直至三代…我将惩罚他们所有人…”利露帕尔露出了黏腻危险的笑容,仿佛是毒蛇在向我展示她的诡计。
我忽然明白了。
贫苦伴生仇恨,仇恨催化野心:富裕蔓生贪婪,贪婪亦燃发野心;他们的苦痛取悦了她,也会给她力量。
利露帕尔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的下场并不只会是迎接暴虐的黑暗。
但玛莉卡塔的棋局还未到头,赤王带来出了不该带来的东西,禁忌的知识降临了。一时民不聊生,沙漠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子民苦痛的鲜血。
在一切迈向更悲惨的局面前,阿赫玛尔找到了我和布耶尔。这位高高在上王者在赤沙黄土中,缄默的向我们低头,恳请我们帮助他,拯救沙漠…拯救沙漠的子民。
布耶尔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更是三重伴侣,是相互陪伴,相互支持…在黄金时代一起共治这时代的王们。
对上青年的视线,我和布耶尔一起上前将他拉起。
“我是维系的继任者。”
透过他赤色的双眸,我窥见自己并未隐藏的那双眼睛。
高天立地正法对我而言荒谬又可笑,不过一个工具人的名头说的好听了些。但当凝视自己的深渊时,我偶尔都会发寒,一时不觉便陷入回旋的赤金空谷。
“所以,我会帮助你的。”
——所以这盘棋…玛莉卡塔,我会看着你吃掉“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