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闻予也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以后他要独自一人照顾孩子,他必须要健康,必须要活的久点,可是治疗效果收效甚微,医生想跟他的家人谈谈,他患有重度焦虑症和妄想性障碍,精神疾病最好要有家人的配合协助对病情的治疗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闻予说他没有家人,有什么就跟他说。他每天大把大把的药往下灌,可还是缓解不了内心的空虚,甚至时不时的身体会出现幻肢痛,南归当天就搬出了韵园,闻予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气儿也没了。
再有十天就是冬至了,顾南归的生日了。
闻予看到储藏室的那把他耗费心力亲手做的筝,她一次也没弹过,甚至搬走的时候都没带走,这把琴他取名叫温故,温故温故,同闻顾,希望她每弹一次能时时想起两人的好忘却以前的怨,可是两人间好像没有什么可值得让她记住的美好回忆。
随着这把琴,留下的还有一大盒子他送她的礼物,关于他的她什么都没带走,一起被她丢在了冰天雪地,永远不会好了。
温故难知心,闻顾而止西。两人注定这辈子只能走到这了。
晚间躺在她曾睡过的床上,床单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闻予侧着身子手无意识的来回轻抚,那本七拼八凑染着血迹的日记本放在床头,十一年原来剩下的也只有这些。
他祈求她留在这让他照顾到生产,可是她不愿,办完离婚后就匆匆收拾了随身物品离开了这个家。
这个家她一丝一毫的留恋都没有,甚至东西都没有多少,在这里好像一直是借住的状态,从来不曾将这里当成家,这时才发现她也从来没为这个家添置过像兰苑那这样贴心的生活用品。
比如一个抱枕,一个杯子,一双拖鞋,一个相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闻予就这样日复一日在强迫治疗和繁忙的工作中逼着自己适应离婚后没有顾南归的生活,本以为将来的日子已经一眼望到头了,可谁知变故就像崩坏的多米骨牌,又一次接踵而至,来的毫无预兆让人措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且无力阻止。
深夜时分,还在公司加班的闻予接到一通电话,他接通手机,仰头捏着眉心舒缓连日来的没日没夜工作的疲乏,那头的人半晌没出声,随后传来一阵讥讽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谁的电话呢?
、天人永别
闻予的电话没几个人知道,当然他不会以为这是误打误撞陌生人的恶作剧。
那边笑够了,终于开了口:“闻予,你说你一个也饱受小白脸困扰的人,自家门前雪没扫干净,怎么就管起别人家闲事了呢?”
“别废话!”虽然对方没自报家门,可是他多半也猜到是谁了。
对方对于他恶劣的态度倒是满不在乎,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唔,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你还火气这么大?我就比你好太多,很会将心比心,你看我做人是不是比你讲究多了?”
闻予不发一言,懒得搭理对方,想挂掉电话时又听对方继续说道:“姓陆的小白脸昨天深陷战乱区好像还中了流弹,那边医疗条件你也知道,若是急救不及时呢,瘫了傻了或是一命呜呼谁都说不准,你们闻家家大业大的,营救一个小医生肯定不在话下,不过我想你肯定也想他消失的,怎么样我以德报怨,及时通知你,赏给你决定他的去留的机会,如何?”说完又是两声嘲讽的笑,随后挂了电话。
闻予看着挂断的界面,怀疑真实性,若是假的他没有必要拿这么一件没有的事耍他,若是真的……他心思微动,是啊,他是想他消失的。他若是不在了兴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恶魔的种子在心中早就生根发芽,此时蛊惑着他这是假的,当他没听见,一定是荆郁耍弄他。
闻予坐立难安,起身松了松领带,伫立在巨幅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灯火冥冥灭灭,慢慢失焦的瞳孔看到的了暗黑的玻璃上映照出的自己,眉目深沉,神情阴郁。
这不是他,他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南归接到消息时,六神无主的赶到医院,开始还不信,不久前还在校门口看到了他的身影,几次想上前叫住他,谁能想到今天再见的就是盖着白布一动不动得躯体,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此时由不得她不信。
看着再也不能说不能笑不能拥抱她的陆丞西就这么直愣愣的横躺在那。南归整个人都没法思考了,甚至怀疑这是虚幻的,是太想他才会恐惧失去做出与现实相反的梦。
这一定是假的,幼时父亲在眼前死去的那一幕哪怕过了二十多年还记忆犹新,不久前看到姥姥被盖棺下葬,如今陆丞西又横躺在她眼前,她经历的生死场面实在太多,她无法接受!
她不敢去接那白布确认这是不是假的,一旦揭开连骗骗自己都不能够了,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也得了妄想症,这一切都是她妄想的。
南归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甚至能听到胸口咯吱咯吱迸裂的声音。却是不疼的,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它一块一块地掉落。
情绪激动的南归突然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倒下之前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她呢喃一声“丞西”失去了最后意识。
再次醒来看到熟悉的屋子,她怎么又回来了?
南归坐起身子打量了一圈,她就说嘛,这都是做梦,最近的一切都是梦,现在的生活进程应该是她停留在跟闻予住在一起的时候,陆丞西也好好的在医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