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仁微微直起身子,接过那团被揉皱了的雪白中衣,展开抖了抖:“你要先把衣服弄平了再穿呀,这是昨天才新给你做的衣服呢。”
顾星洄从屏风里探出半个身子,接过被方远仁整理好的中衣,慢慢地伸进去一条手臂。
柔软的中衣滑到臂弯处,再难前进半分。
此时的顾星洄就维持着这个要穿不穿的姿势,若隐若现在屏风后,声音比几天前要低沉:“是真的穿不下了。”
方远仁在被褥上滚了一圈,伸了个懒腰:“那看来是星洄这几天的修炼确实不错,你现在看起来得有十二三岁了吧。”
十二岁,离顾星洄成为星云派大弟子只有两岁了,离顾星洄第一次见到自己,也只剩两年了。
软白的手指伸过来,拉住了那挂在臂弯上要掉不掉的中衣。
方远仁像雪一般,柔柔地凑前,吐息微凉:“星洄长大了。”
顾星洄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
方远仁的手很凉,仿佛还残留着方才中衣的清软,但很快,交握的双手就热得仿佛要灼烧出什么被遗忘的东西。
顾星洄额间发了些汗,在光影交错的阴影中,猛地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那个、阿仁,我我、我去看外头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你先休息一会儿。”
“记得穿上衣服!”
顾星洄的红蔓延到了耳后,他倒退着走了几步,在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了件宽松一些的中衣,胡乱套上后就连忙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方远仁的轻笑。
顾星洄背靠着门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凌乱的不像话。
怎么回事。
方才有一瞬,觉得方远仁还是那朵枝头摇曳的,温柔亲和的春花,但这朵春花,似乎马上就要落进自己手心里,展示出只有他二人才知晓的情愫与春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星洄就大汗淋漓。
一定是最近修炼不够专心,起了杂念。
他不敢再停留,随便抓了点水洗了把脸,狼狈地向假山跑去。
假山深处,小白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悠闲地逗着落在自己头上的鸟。
顾星洄没留神,差点踩到小白,连忙收回腿,啊了一声。
他难得有这么冒失的时候,小白眼皮一翻,懒洋洋地瞥了顾星洄一眼,惊奇地直起身子:“噢哟,到了找母狼的季节了?”
顾星洄整个人像是被火烧着一样,摆着手解释:“不是、我、我是刚刚跑过来——”
小白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荧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星洄窘迫的样子。
顾星洄这会倒是笨嘴拙舌的,讷讷地找了个阴凉地坐下来,欲言又止。
小白来了劲。
后辈有心事了,看起来还有点不可言说,可不得好好劝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