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援朝咧着嘴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饭盒,轻声说道:“走!咱们先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说!”
郭君山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果然是到吃饭的点儿了,也拿起饭盒,平静的说:“走!我们路上说!”
郭君山抬起手腕的那一刻,孙援朝就注意到他腕间的那块表!呦!还是上海牌的男士手表!
现在手表还是稀罕物件,像郭君山戴的这块,最低也要一百二十多块,还要有手表券才行!就这还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孙援朝心中重新掂量了下郭君山的分量,有心拉近自己和郭君山的关系,这态度就更热情了!
孙援朝将今日陈家村生的事,当做切入点,很快就和郭君山聊的火热!
孙援朝语调很轻快,好像陈家村丢鸡,是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
他说道:“今天陈家村丢鸡的事,没有解决完!现在还不能确定,鸡是被人偷了,还是自己走丢了,明日还要去!”
郭君山皱着眉,沉声问:“这案子很复杂?”
孙援朝勾起嘴角,那笑容里透出的情绪,有些复杂。压低声音说:“他们村里有个在牛棚里劳改的资本家。
村民都怀疑是他偷了鸡,但是又拿不出证据,说要开批斗会。有个姑娘有不同的看法!两帮人就闹起来了。
那个姑娘把村民堵在大队里,骂了有半日的功夫,陈家村的村长,楞是不敢管!”
郭君山立刻就想到,今日给爷爷送红薯的,那个凶巴巴的姑娘!她叫什么来着?陈……陈书……宁!
难道是她?
郭君山低着头,若无其事的说:“哦!孙援朝同志,明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陈家村这种情况,总不能将全村人都请回来审问吧!我直接跟你们过去做笔录比较合适!
而且我在京市公安局时,破过几个案子,刑侦这方面我懂一些。或许能够帮上忙!”
说话间,两人端着饭菜,在食堂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孙援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高兴的说:“那敢情好!最近所里忙,到处都缺人,我正愁明天怎么办呢!”
陈家村里,陈书宁刚打完饭,她低头看着碗里少的可怜的白菜,脸上浮现出不悦的表情。
抬头看见对面王二秀似笑非笑的眼神,陈书宁虎着脸,“啪”一声将碗重重的放在食堂的桌子上,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大娘!我陈书宁是地地道道的贫农出身!我爷爷陈峰是参加过抗日、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
我父亲在大河镇邮局工作!我叔叔陈爱华、陈爱党是解放军战士!这些事儿,您都知道吧!”
陈书宁的声音太大,在她张口的一瞬间,食堂里立刻静了下来!
王二秀现在一头雾水,她不清楚陈书宁想要干什么,耷拉着脸说:“知道!你们家的事,陈家村谁不知道?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现在是打饭时间,你的饭我已经给你了!赶紧走!别耽误大家伙的时间!”
王二秀刚说完,陈书宁的身后就有人说:“对呀!打了饭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时间!”
陈书宁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上前一把抢过王二秀打菜的勺子,将自己碗里的白菜倒了回去。
不等王二秀做出反应,陈书宁拿着勺子在食堂里溜达了起来。
陈书宁将勺子举到身前,边走边嚷嚷:“大家都看看!这就是王大娘给我打的菜!
按照规定,每个人一勺子白菜,一个两掺面的馒头!你们看看,王大娘给我了多少!”
王二秀见陈书宁这样说,脸吓得煞白,赶紧追过来解释道:“书宁!书宁你误会了!大娘刚刚还没给你打完呢……”
陈书宁一个闪身,躲开了王二秀伸过来的手,三两下爬到食堂的桌子上,大声的说:
“你们都是满满的一勺白菜,到我这里就给这么一点儿,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在剥削穷苦劳动人民!这是利用职权欺压老百姓!这跟住牛棚的王思民有什么区别?
我倒要问问陈家村的父老乡亲,你们要纵容这种行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