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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他故作镇定地清清喉咙并端正站姿：「嗯哼，不用赔。反正这件我也穿一阵子了，正愁找不到淘汰的理由呢。」

听到学长大度的宽慰，姚自春更过意不去了，捏着自己微湿的衣摆，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

──他的确赔不起，但又不想欠学长人情，这可怎么办呀……

在他犹豫之际，李南风的手机收到了新讯息的提示音，他掏出手机查看后便拧紧眉头，随即扬起眉毛：「如果你真这么过意不去，那再让我待一会儿？芃芃那家伙可不依不饶，现在还守在我家楼下呢。」

李南风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响起了闷雷，方才还晴朗的天瞬间黑了，空气中也漂浮着潮湿的气味，接近清明时分，春雨绵绵时下时停，李南风看着一脸木然的学弟，故意露出狗狗讨食的表情，眨巴漂亮的凤眼促狭道：「……如果能再蹭一顿晚饭，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想被哄

其实这雨一时半刻不会下大，李南风也不是没有理由搪塞那群人，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立即结束这个有些奇异的偶遇。

两人四目相交许久，只见小春白皙的脸慢慢泛上红潮，身体升温的缘故，眼镜仿佛起雾了，随即别开脸，继续低头收拾浴室。

「我这儿只有罐头跟泡面，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说做就做，姚自春用麻婆豆腐罐头跟泡面做了拌面，所有调味料都是从打工的餐厅拿回来的随身包，他还拿出冰箱里那些卖相不好但味道还行的青苹果招待客人，想到李南风大少爷的身分，又多泡了壶柠檬绿茶给他。

这桌料理廉价但心意无限，扑鼻的香气也十分吸引人，完全超出李南风的想像：他虽然不是什么能挥金如土的财阀子弟，但购物也从来不考虑价钱的，这种能在有限经费内将效益最大化、甚至餐餐变出不同料理的能力，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魔术！

但家里没有多余的餐具，身为客人的李南风只好就着小锅吃饭，仅有一副的餐具，昭示小春的孤独，这无人涉足过的遗世独立小天地让李南风有些恍惚，他想了很久，终于闹明白，这是一种受宠若惊。

以前住宿时大家空间共用，不算私密，所以他没看出这小子是如此淡漠的人，仿佛完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像是机器人一样。

「趁热吃。」小春催促道。

李南风点点头，舀了一匙麻婆豆腐放入口中，简直惊为天人！

他很少吃泡面，也从来不吃罐头食品，却没料到这种难以想像的组合居然可以这么美味！他迅猛地将食物往嘴里送，秋风扫落叶的姿态看得对面的小春有点错愕。

「你真会做饭！」

李南风口齿不清的赞美，但学弟还是板着脸没有回答，不知是烦不过还是觉得他在客套，不相信这番说辞。

这时，他的手机嗡嗡作响，李南风不予理会，但对方锲而不舍，恼人的低频嗡嗡声如催命符，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模式……李南风叹了口气，温声说：「我接个电话。」

他对小春露出抱歉的表情，揣着手机就到外面楼梯间。

「南风，你真的要分手吗？没有挽回的余地吗？」陈荔荔哭得抽抽搭搭，隔着话筒仿佛都能看到她正梨花带雨。

……这都第几次了……李南风叹了一口气，已经不想心软。

提分手六个月了，陈荔荔三天两头打来，永远在同样问题上鬼打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胡闹，李南风疲惫不堪，但还是秉持着风度温声说：「提分手的是妳，要复合的也是妳，荔荔，你知道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

话筒那端支吾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答腔：「……我只是想要听你哄我……」

李南风简直无语问苍天，他仰天长叹：「我们交往的这三年，你提了多少次分手？我们又复合了多少次？你总说你是闹着玩的，我真的很累──你出国之后，要我每天打一小时的视讯通话给你，不照办就赌气跟其他男生拍贴脸照，参加派对彻夜不归，妳要我怎么哄？」说着，话筒那端的女生便发出抽泣，可怜的哽声，但没有引起李南风的同情。

他叹了一口气，但不等他说话，陈荔荔忽然吼道：「李南风，你从来不生气、永远都先道歉，我根本看不懂你在笑甚么……对我多说几句话要你命了是不是！」

温柔全是假的

大约是积累许久的怒火一次爆发，陈荔荔歇斯底里的大吼，音量大得仿佛要把手机震破，李南风微微拧眉，将手机拿得远些勉得耳聋，但对前女友的指责不置可否。

──他向来不动怒，周围的人都赞许他脾气好修养好，但他知道，他只是对一切蛮不在乎。他也心知肚明，那又如何，为什么非得气急败坏有失体面呢。

吼完之后对方又陷入沉默，李南风十分有耐心的等候，陈荔荔喘了几口气，哽声道：「……甚么温柔啊，全都是假的。」

闻言，李南风没有反驳，只是放柔声线，但语气更加决绝：「荔荔，别再打来了，我不会再接妳的电话；你的新男友看上去很好，别辜负他，再见。」说着便挂掉电话。

……就这样吧，李南风叹了口气，手机揣进怀里走回屋中，小春仍埋头吃饭，并没有看他。

虽然他刻意压低音量，但这儿是木板隔间，而荔荔刚才那一通吼，即便不是扩音模式也十分惊人，大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啦……于是他大方坐回姚自春面前，继续吃着已经微凉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