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父。”
“泊南啊,这些年,我在外头,对你疏于管教,你可能觉着祖父偏心小阿君。可你是兄长,阿君是你妹妹,她从江阳赶回来,你不问她这一路是否顺当?张口就是你那点龌蹉的老事,林家子弟里,你大伯那房忙着争,三叔那房忙着守,你呢,助力不到自己的妹妹也就罢了,怎生舍得给她添乱?”林昆山好一通训斥了一回林泊南。
“既然入赘到了高留,就好生待待自己的妻子。华镶玉心中根本就没你,何苦自作多情。”
林泊南一听这话心中甚是不服:“祖父只知偏心小妹,又何曾想过,那些孙儿被其他两房的人欺负时,只有镶玉在身旁鼓励孙儿,孙儿早就认定了镶玉。”
“傻孩子,她若是爱你,何必入了那皇宫?皇帝压根就没打算招她,她自个儿为了荣华富贵爬上龙床,你一个活着的人,为一个往上爬的女人伸张什么公道?”
旁人都看得清的事,偏偏林泊南看不清。
“你说被其他两房欺负,我且问你,你年长阿君六岁,阿君八岁之前,难道不是在林家过的?他们争,你不会也争吗?你若是存了当家主的心思,祖父助你一把又有何难,可你呢,理不清账,看不懂尔虞我诈。”
林昆山说得嗓口冒烟,说了最后一句:“你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莫连累了整个林家。”
连累?他的存在只是连累整个林家吗?那他这三年在高留受的苦又算的了什么?若是华镶玉还在,定是会温柔地安慰他,哪怕只有声音,总好过于看一张自己不喜欢的脸度日。
林昆山负手,一个手势招来,紫阿婆便打算下了门阀。
真是个糟心的孙子!
方才的话林醉君听得清楚,祖父这是认为她有能力当下一任的家主是吗,林家太大,小茶庄她倒是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将整个林家交到她的手中,她真的能做好吗?
罢了,既然是祖父的信任,想来,她或许真有这个能力。
林醉君回了自己的青霞院,这儿夏日里可以看见夕阳西下的美景,后院植了一点茶树。茉莉花在华京不容易成活,故而她的院子里常植的茶树便是夹竹桃和红茶树。
前几日打了霜,这会儿夹竹桃了无生气,叶子落了大半,林昆山已经派人清扫剪枝过了,不然真没法看。
“小姐,黎姑娘不在,我就在偏屋睡着,热水已经放好了,有事你叫我。”
林家的院落本不允许设有小厨房,有吃的大家一起吃。
就只有林醉君和林昆山的院落设有小厨房,幼时,林醉君不爱吃东西,就爱吃小厨房里的东西。林昆山顺势也给林醉君造了一个小厨房。
“辛苦了,芳莲。郑师傅也辛苦了。”
“知道就好,东西我放你桌上了啊,有事别叫我,叫她,她自己说的。”郑师傅指了指芳莲。
小厨房里的食材不多,还是林昆山临时叫人准备的,在林家,郑师傅是哪哪都不自在,还不如在茶庄想买什么就买,想做什么就做。
郑师傅打完哈欠就走了。
“什么人啊这是。”这是芳莲头次对人不满,她有了自己的情绪。
林醉君忽然觉得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鲜花,这是好事。
林醉君想不通通绒花里有什么秘密,它不过是一朵假花罢了。
昏暗的烛光下,一只大手小心翼翼地从通绒草中取出通绒芯,每一步都非常仔细。
一旁的红鸢刚刚分解完一头野猪,骨肉分得十分干净,一点残肉都没留存在骨头上。随后她蹑手蹑脚地生起火。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住在这个破庙里?就因为这破庙旁边有通绒草吗?主子真是没救了。
火星子飞溅的声音大了一些,致使他抽离通绒芯时断了一截。
盛怒之下的青铜面具男一出来就是将刚生火苗,一掌扑灭。
“吃吃吃,让你们吃!”
再有一点时间,他就可以制作完整的长生花了,成亲那日铺上满座的长生花,她心中定是会十分欢喜的。
人无长生,他便造出长生来替人!
红鸢:“……”
她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跟着那么一个没人性的主子,明明火星飞溅的声音极小,这也能吵到他?
大晚上,一群姑娘在吞咽生猪肉,还必须是吞咽,咀嚼的声音大了,这位祖宗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忽然间,破庙后传来一声嘲讽笑意:“哈哈哈哈哈,小伙子,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了,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青铜面具男一掌轰向了大佛,佛脚被他打出一个手印来,轰然倒塌,浮尘激起。
“出来!”
只见一个拿着酒葫芦的老乞丐走了出来,老乞丐鼻尖泛红,乱丝如巢,银白相衔,颇有几分披褐怀玉的气质。
酒葫芦缺了一个口,老乞丐面有酡红,神色却清明。
“前世因果前世断,何苦再扰今人安宁呢?”
登枝殿(四)寿宴
翌日,廉光未开,鸡鸣初起,府中有序地忙碌起来,该采购的采购,该起灶的起灶。
因巧逢端午,大厨房又做了一些菖蒲糕和粽子。
粽子也是有讲究的,隔夜泡的粽子要经过枫叶水或者花黄水的洗礼,加入适量的草木灰碱水,才算准备了开头。
鲜肉粽、碱水粽、甜粽较少,但还是有准备一些招待南方来的客人。
林醉君爱吃河鲜,粽子里少不得加入一些河虾和鲍鱼。大房的胃口不挑,有肉就行,大厨房里还准备了不少鹿肉和山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