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纵说:“后来有。”
宁嘉问:“什么时候?”
“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林平生给的钱。”
林纵年纪小,想做的事情有心无力,最后只能求助林平生。
一时间宁嘉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纵淡淡道:“没事。”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宁嘉捉着林纵的手递到嘴边亲亲,动作有些不自然,只好自然着说话:“如果有个比惨大会,我们两个,谁会更胜一筹?”
林纵:“”
一个小时后,林纵和宁嘉爬上了半山腰,天已经亮了,阳光斜照着墓碑,林纵拿着湿巾在擦,宁嘉站在一旁有些拘束。
林纵点燃了燃香和蜡烛,在墓前的空地上烧了些纸钱,燃尽,带着宁嘉一起跪下来:“妈,这是宁嘉。”
宁嘉乖乖地说:“妈妈好,我是宁嘉。”
紧接着两人叩拜,一阵晨风吹过,吹落了燃香上的香灰。
二十五年前,林平生第一次见到林俏俏,是在瑞县一条很平常的街道上。
林俏俏十二岁那年丧父丧母,保险补偿金被姑姑一家拿走,这家人也顺便承担了林俏俏的生活起居。
林平生见到林俏俏的那一年,林俏俏才十八岁,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花一样的年纪走在路上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
林平生也不例外地林悄悄一见钟情,这是个他想要得到的女人。
林家助理找到姑姑一家,告知林平生的用意,他想用一笔钱换林俏俏这个人,说包养或是其他都好,他只是无法娶她。
姑姑一家重男轻女,当年拿了兄长夫妻意外死亡的补偿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对她的侄女感到厌烦。
姑姑想,因为她足够有良心,就算心里再厌恶,还是照顾了侄女这么多年,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笔钱她拿得理所应当。
当晚,林俏俏像块不值钱的废品,被姑姑扔到了林平生所住的酒店。
林俏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姑姑让她过来说有工作要做,陌生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林俏俏犹豫的害怕地问:“你好,需要我做什么。”
林平生点了一支烟,心情很好,却面色不显:“脱衣服。”
林俏俏知道的,姑姑一家并不喜欢她,可就算这样也是姑侄亲情,她太自信了,觉得姑姑不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事。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俏俏只用很简短的语言概括:“我求他了,我说我不想这样,他不答应,他强迫了我。”
林平生□□了林俏俏,按住她细瘦的胳膊,不让她挣扎,他在暴力拆开林俏俏,像在随意对待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玩具。
林平生在沧县没有待很久,走之前想要带走林俏俏,林俏俏却逃走了,他赶着要走,没空找人,久而久之就忘记这个人了。
当天,林俏俏离开瑞县,她拿着林平生放在抽屉里的钱在车站买了最早一班车,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她也无所谓。
宁嘉听懂了:“是沧县?”
林纵点了点头:“她本来想死,觉得不甘心,又想要活。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又想我死。”
下山路上,宁嘉听完一阵腿软被林纵扶住了,冷淡道:“她打自己的肚子,从楼梯上摔下去,因为没有钱做手术,就想用这种方式杀了我。”
可林纵好像命不该绝,无论林俏俏做了什么,林纵还是在她肚子里好好长大。
后来林俏俏就想开了,没觉得这是林平生的孽种,只认为是上头的馈赠,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十八岁的林俏俏一边打工一边生活,她远在沧县,不知有没有人曾经认出过她,但姑姑一家人从来没有找过她。
林纵出生后,林俏俏更加努力的生活,上班下班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带着他保护他,她爱他珍惜他,他们相依为命着。
那几年的时间对林俏俏来说,是最快乐的,忙碌一天回到家不需要遭人白眼,看到林纵的每一秒都觉得异常幸福,这是她的小孩。
林俏俏想要把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林纵,想看他长大,做他觉得快乐的事情。
“妈妈说,她不会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希望我纵情自由,无拘无束。”
可林俏俏却病了,突然晕倒,因为没钱检查,所以难受从来都是忍着,送到医院却被告知是癌症晚期。
林俏俏要死了,八岁的林纵回顾她这一生,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过过好日子。
最后的时刻,林悄悄坐着绿皮火车,颠簸了那么长时间只为把林纵送到林平生面前,她甚至求他,求这个当年强迫过她的男人,求求他照顾她的儿子。
林纵面无表情,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那个时候要死了,尊严什么都不重要,她在林平生的办公室里,跪下来求他,求他养我。”
宁嘉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林纵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化为柔纱,温柔又不留余地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林纵安抚地拍了拍宁嘉的肩:“你知道林平生和林夫人为什么会分开住吗?”
林纵自问自答:“那件事瞒不住有心人,林夫人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只以为是她的丈夫给她带了绿帽子,而那个可怜的不知情的女人要死了。”
“林夫人见过我妈,是她把我妈送到医院过最后的那段日子。林平生是之后才去看她的,那时候林夫人已经搬走了。”
林夫人不一定知道自己男人的本性,但她是女人,她同情女人,她把林俏俏当成一个很可怜的要死的女人,所以她同情她,雇人照顾她,给了她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