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瞧着燕太子刘定国的死相,十分庆幸自己没用朝食,所以不会反胃地吐出来。
刚才还挺豪横的楚王这下也不说话了,整个人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抖个不停,最后被刘定国的断肢和浓重的血腥味吓得两眼一翻,身下更是涌出一阵极为浓重的尿骚味。
“真是丢尽了刘氏的脸。”刘戊的叔叔平陆侯刘礼和红侯刘富毫不客气地捂住口鼻,不想承认这么丢脸的人是自己的侄子。
楚太子自尽后有仵作为其验尸,结果发现对方身上全是伤口,就连比较私密位子也不忍直视,看得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泪流满面,连连骂道:“真是个畜生,真是个畜生。”
虽然以往交际甚少,可楚太子少时和吴王太子一样留京为质,给人留下温和有礼的印象。
如今瞧着楚太子的惨状,就连跟楚王有利益交换的藩王也没脸为其求情,只能和楚王的两位叔叔一起疯狂训斥这个畜生。
好在刘戊晕过去后,行刑人省了不少麻烦,又是一道干脆利落的咔嚓声便送其上路。
虽然知道二者都是罪有应得,可是看到刘定国与刘戊的死状,在场的藩王与皇子还是感到脖子一凉,明白他们极有可能是下一个。
“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将遗体送回燕楚。”虽然已废两者的爵位,可是看在同姓同源的份上,刘启还是给了他们死后的体面,允许他们以普通宗室的礼节下葬。
“陛下仁慈,吾等铭记于心。”在场的宗室或是真心实意,或是心口不一地朝其拜服。而在众人准备离去时,刘启突然发声道:“瑞儿跟我一道走。”
皇子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走在后头的刘瑞,刘荣更是眼神暗淡地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我已认命”的姿态。
“咱们是要给太皇太后请安吗?”刘瑞有幸与皇帝同乘步辇,路上提起刘启让少府给他两万金的事:“您是要向太皇太后和太后报备我要去犍为郡的事吗?”
“不然呢?随便让皇后的儿子出京,知道的明白朕是要你去犍为郡研究下如何搞砸吴王的盐场,不清楚的还以为朕是要把嫡子分封出去,然后废了无过的皇后。”
刘启说罢还揉了下刘瑞的脑袋,弯腰在儿子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朕的出手可是很阔绰的,所以你得不遗余力地替朕搞死刘濞,让那老杂种明白就算朕死了,他吴王一系也翻不了身。”
“明白吗?”
刘瑞点了点头,明白这次犍为郡之旅绝不是个轻松活计。
两宫太后到底是外姓,又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没来观刑,而是让小黄门们打听消息,轻轻说了声“知道”后便叹了口气,希望那些参与审判的宗室们能安分点,别再闹出这等丑事。
“太皇太后,陛下和公子瑞求见。”正当薄姬让人抬来打牌用的小桌,打算跟宫婢们玩游两把就午休时,长信詹事突然报道:“他们说是有急事要见太皇太后,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急事?”薄姬撩了下袖子,侧脸叹了口气,头疼道:“让他们进来吧!”这群姓刘的真是让她一刻都不得安宁。
好在薄姬活到这把年纪啥都见过了,所以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能惊到自己的。
刘启带着儿子给上座的薄姬行礼,后者先是随口问了下行刑的事和对藩王们的安排,便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带着你儿子过来见孤,是怕说些惹人生气的话而给自己找个挡箭牌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刘启闻言尴尬地笑了下,惹得薄姬冷哼一声:“哼!你做太子那儿干了坏事就喜欢把细君(薄皇后)带来顶骂。现在细君当上皇后了,所以把她儿子带来分担怒火。”
薄姬说罢还揉了下太阳穴,头疼道:“说吧!来找孤是为了什么。”
“立太子的事。”
刘启想从薄姬的脸上看到惊喜之色,但在太皇太后的脸上却只有“早该如此”的平静:“也好,定了太子就能让不安分的人都认清位子,省得孤再出手收拾一系列的破烂事。”
薄姬知道刘启在打什么主意,嗤笑道:“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期待吧!孤到这把年纪什么事没见过?”
说句比较扎心的话,刘启在薄姬打过交道的人里根本算不上难缠的那挂。
高祖,高后,萧何,陈平,乃至审食其……哪个不是响当当又极为难缠的人物。
薄姬算不上最聪明的那类,但是跟人精呆久也不会是蠢人:“这个时候立太子是想转移黔首们的视线,还是像孤刚才说得那样,绝了某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都不是。”刘启摇了摇头,公布答案道:“因为要把瑞儿派出去,所以得有合适的身份。”
“瑞儿?”薄姬将曾孙上下打量番,疑惑道:“这么小的人能干什么?”
“能让吴王那老匹夫暴跳如雷。”刘启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项橐七岁便为圣人师,甘罗十二岁拜相。太皇太后怎知瑞儿不是下一个项橐,下一个甘罗?非要以年龄论英雄。”
“孤那是计较瑞儿的年龄吗?孤是怕出了关中,有异心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瑞儿的脑袋。”薄姬冷笑道:“你那枕边的王氏姐妹干的好事以为孤不知道吗?他们满关中地收买勋贵,紧着皇后的娘家收买下人,难道是像学瑞儿替你排忧解难,也上赶着替皇后的父兄出谋划策?”
薄姬的一番阴阳怪气弄得刘启老脸一红,脸上更是讪讪道:“这不还没干出坏事吗?而且孙儿已经下令抓捕两族的全部成员,不会留下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