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婉自始至终都是外人,连亲人都不一定人人如同父母一般对自己多有回护,更遑论是没有血缘关系半路认来的表姐妹?
“这位小姐?”
许倾落歪着头,疑惑的望向许微婉,明显就是在刺对方的痛脚,交好了一世,别的不多,就是知晓对方最介意的是什么,许微婉一直以来最介意的始终是她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名义上是许家的小姐,实际上是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母亲带着的野种!
许倾落从来不在乎用最毒辣的言辞去称呼自己的仇人,她甚至考虑什么时候让所有人都知晓知晓许微婉的身世,最好能够找到她和她母亲的来历经历。
凭借这小周氏和许微婉的手段,许倾落觉得她们两个背后定然有极其精彩的故事。
许微婉努力的平复内心的痛恨,许倾落的言辞一点都不激烈恶毒,甚至称得上是彬彬有礼,有理有据,可是那一言一句的却是尽数像是针尖一般扎入她的肉里,生疼生疼。
勾唇,扯出一抹柔弱的惹人怜爱的笑:“看妹妹见到姐姐一时有些激动,居然没有来得及好好诉说一番,妹妹虽然不是许家血脉,却是和母亲适逢其会,在路上得到老夫人救助,也是老夫人慈悲,允许妹妹和母亲跟着,甚至允许妹妹称其为祖母,今日才有幸能够见到姐姐这样精彩的女子,才能够有幸称呼姐妹。”
女子被说精彩可真不是什么好的寓意,被这样说的女子大多都是些不安于室的,不过许倾落觉得自己受的住,她本来便做不到安之于室,任由着人欺骗宰割,现在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生活,她觉得正好。
听着许微婉轻声细语的解释,许倾落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有嗤意闪过,她歪着头,似真似假的:“你说自己适逢其会被老夫人救助了,难道是卖身葬父正好遇到老夫人,祖母可怜你将你救下了?”
许倾落吐字不带脏,说话必见血。
什么样子的女人卖身葬父,都是为奴为婢的,什么又叫可怜你?
许微婉的自尊心极强,听过了许倾落的话之后,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让她想杀人!
她再是会装也只是一个堪堪十三岁的女孩,比起许倾落现在的岁数还要小上几个月,也有装不下去的时候,一时间她的面色有些难看。
许倾落望着许微婉的面色变化,反是笑的越发真心,看到你不好受,我便觉得舒服好受了。
许微婉不愧是许微婉,面色不好看也就是一瞬间,下一刻她的面上已经是一丝丝被误解的尴尬与苍白了:“姐姐,姐姐误会了,我与母亲因为逃难,路过安顺桥,却是在那里遇到了山匪劫道,幸亏老夫人偶然路过,用佛法慈悲感悟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才让我和娘亲得以幸免,又恰巧妹妹姓许,老夫人便想着都是本家,也是缘分,因此才允许妹妹一路陪伴——”
许微婉眼眸中似乎有珠光点点,似落未落,极力的表现出自己的可怜,可惜许倾落早就将她摸的透透的了,听着她那解释,轻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能够被佛法慈悲轻易感化的山贼呢,不知晓这些山匪哪里去了?既然能够被感化,自然是改邪归正了,我倒是真的想要见识一番呢。”
“都是老夫人的功劳,老夫人虔诚向佛,因此才会感化山贼,姐姐难道置喙老夫人吗?至于那些被感化的山贼,既然改邪归正,自然是各归家去了。”
许微婉也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因为许倾落一下子便点出了这件事情中最大的破绽,那些个山贼。
“自然不会,祖母的能力慈悲,我还是相信的,只是——”
许倾落上前一步,唇凑近了许微婉的耳际,一字一顿:“从前也未曾听说过祖母如此本事,怎么遇到你和你母亲就有这么神通了呢?可见姑娘和贵亲都非凡物呢!”
凡物二字她加重了语气,许微婉面色陡然一变。
这句话许倾落是按在许微婉的耳边说的,只有许微婉听到,可是她却觉得像是大声被嚷嚷出来一般,将她和母亲的谋算敞开在天光之下。
“姐姐,姐姐说笑了——”
许微婉还要说些什么解释,她想着许倾落是否知晓了什么,可是许倾落已经不搭理她了。
少女身子越过许微婉,直接向着驿站大门走去。
“这位小姐,你不能。。。。。。”
在一边听代了的小二下意识的还要阻拦。
许倾落冷笑一声,望着这个小二:“难道你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我的身份吗?毕竟那边出来确认身份的可也是一位许小姐。”
许小姐三个字说的格外讽刺。
小二望见了许倾落的眼睛,很冷很厉,只觉得周身一冷,想到方才她和许微婉的对话,这位才是正经的许家小姐,慌不迭的让开了身子,本来一直倨傲的挺直的身子弯曲了一个弧度:“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许小姐快请!”
殷勤讨好的笑着,侧身把许倾落往驿站里面让。
“我马上给许小姐准备一间上房,还有许小姐应该是要洗澡水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小二的声音不断响起,许微婉转身,望着对着许倾落那么讨好的小二,想到对方对着自己的时候根本不弯的腰,想到自己这两日对着一个卑贱的小二那么平易近人的拉拢说话,却及不上一个真正许家小姐的身份,一时间眼中闪过怨毒。
许倾落好像没有察觉身后那能够将她后背刺透的毒辣目光一般,甚至因为许微婉情绪失控而越发的悠然自在,唇边噙着笑:“不用麻烦了,我此来也不是为了享受,最主要还是为了来见祖母的,准备一把椅子放在祖母房外,我在那边坐下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