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许多年前他们便见过一面。
那时他瘦瘦小小的,一身旧衣洗的发白,小脸上灰扑扑的,可怜极了。
这时,东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哭嚎声。
“王仕麟不是人哟,他占我家宅基地还贿赂当官的,杀了我那可怜的夫君,苍天啊,有没有人给我主持公道啊!”
此事竟与李瑶瑶有关
王宝钏忙朝东望去,便看见一个三十岁出头,身着褐色棉麻长裙,头戴木钗,容貌端正的妇人,正跪在地上哭的歇斯底里,每看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便疯狂磕头求助。
可惜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虽将她围的一圈又一圈,却都在嬉笑着指指点点,没一人愿意理会她。
“这婆子疯了!王仕麟乃当地豪绅,谁敢找他的麻烦哟!”
“主持公道这年头钱就是公道,没钱只能认命了。你要是再在这里纠缠不休,当心被仇家看见了,小命不保!”
……
甚至还有人嫌她挡道,狠狠踹了她一脚:“他妈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哭丧,倘若冲撞了神灵,你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呜……呜呜呜……”
妇人踉跄扑在地上,疼的蜷缩成一团,无助地抱紧自己抽泣了起来。
此人唤作刘倩,一直跟丈夫住在东街的巷子里,勤勤恳恳卖豆腐过日子,因为身体虚弱,一直都没有子嗣。
她进山采药的时候,恰巧遇见王宝钏在挖野菜,见她面黄肌瘦的心生怜悯,便每隔一段时间送些豆腐给她吃,也算待王宝钏有恩。
“刘大婶”
王宝钏眼皮子一跳,忙走到了她身边,蹲下来颤声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宝钏啊!”
刘大婶愕然望向她,见她一身富贵打扮,愣是没认出来。
直到百姓们窃窃私语,调侃起她私奔挖野菜的事儿,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姑娘,你这是……”
她眸透迷惘,左右想不通那贫苦的小丫头,为何成了头戴金钗的小姐。
李官城亦步亦趋,目光狠戾扫了众人一眼,他们被吓的双腿发软,很快作鸟兽状四散而去了。
他温润如玉道:“阿月如今开了一家食肆,自是不缺银子花了。你们既然相识,不妨将遭遇细讲一遍,兴许在下能帮到你。”
他气质脱俗,一身上位者气息,一看便非等闲之辈。
“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刘大婶眸底一片赤红,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磕起了头,哽咽着将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一月前,王仕麟想要新建一栋宅子,选址正好覆盖了他们的宅基地,他一声招呼不打,便命工人们开始打地基了。
刘大伯觉得欺人太甚,便去寻他们理论,王仕麟却只丢给了他几两碎银子,想就此打发他走,刘大伯便将他告上了县衙。
此案是归韩县令管的,而他恰巧是瑶光郡主李瑶瑶的远房表舅,李瑶瑶经常光顾王仕麟手下的胭脂铺,他们算是熟相识,王仕麟便带着百两金子,颠颠儿去寻李瑶瑶帮忙了。
李瑶瑶见财起意,当下便答应摆平这件事儿,故意给韩县令施压,让他开庭时判了王仕麟赢。刘大伯不服又来县衙闹,却以扰乱公堂的罪名,被活活打死了。
听衙役们说,当时公正廉明的牌匾下,一片血肉模糊,一向憨厚老实、与人为善的刘大伯,竟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远远望去,像一滩被捶打千万遍的肉丸子……
刘大婶说完,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去县衙要尸首,他们非让我交这几日的停尸费,不然不让拉走啊!我一问要交多少钱,他们拿着算盘珠子一算,竟说要纹银三百两,咳咳咳……”
她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呛的满脸通红,王宝钏忙给她拍了拍肩,心疼道:“刘大婶,我带你去食肆吃一碗面,歇息一会儿吧,等你心情平复下来了,咱们再商量对策。”
此事竟与李瑶瑶有关
呵,她果真阴险歹毒,劣性难改!上次她诋毁食肆后厨不干净,自己轻易放她走了,这次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说来,先前王宝钏并不知来食肆闹事的大小姐,便是郡主李瑶瑶,还是前日偶遇瑶光郡主的车驾,才知晓她身份的。
“好,好……”
刘大婶捂紧心口,轻轻点头,便起身随王宝钏离开了。
李官城眼神复杂,却也未说什么,单手负后跟着走了。
六皇叔,你一向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却将女儿养成了这副杀人放火的性子,着实可悲可叹,果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呵,与他无关。
男人薄唇噙着一丝弧度,一副游戏人间的慵懒模样,仿佛事事不挂心,却又不时流露出孤寂寥落的底色,令人一时恍惚,分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说来,李瑶瑶害怕刘大婶把事情闹大,一直派人紧盯着她,想要找机会将她做掉呢。刘大婶前脚刚走,她便得知了王宝钏要帮她的事儿,气的圆脸都歪了。
“又是她!王宝钏处处跟我作对,本郡主要她不得好死!”
可惜三哥哥贴身护着她,自己不好下手,只能忍下这口气,先杀了那多事的农妇,以后再要她的命了。
李瑶瑶深吸一口气,扬起下巴道:“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听好了,谁若能一箭将那农妇射死,本郡主赏他一栋宅子!”
三个贼眉鼠眼的小厮,顿时眼前一亮,道了声多谢郡主,便喜滋滋拿着弓箭出门了。
然,他们刚藏在草丛内,拉起长弓对准刘大婶,李官城便眯起阴鸷的眸,手腕一转,一道浑厚的内力袭去,顷刻将长弓打成了齑粉,吓的他们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