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不是什么?容易回答的话。
果?然?,谢重姒继续闲看奏折,像是唠家常一般随口?问道:“草原十三部落,土地辽阔不亚于?大齐。多位首领,多方势力?,这么?多年,没人想把家中女眷许配给你,结个善缘么??”
“……”刚升起?的喝茶心思烟消云散,耶律尧僵住,斟酌道:“这个……自然?是有的,明中暗里拒绝了。”
谢重姒饶有兴致道:“说?说?看。细说?。”
答或不答,都像送命题。
好在耶律尧也没想隐瞒,打定主意坦荡到底,便硬着头皮道:“刚回北疆,第一站是本?墨格达。老首领阿扎提想把最小的女儿送给我……”他顿了顿:“第二天哈里克就造反囚父,这桩婚事自然?不了了之,小姑娘很?快和青梅竹马定亲成婚了。”
“第二位是阿勒班的首领卡布依,四十多岁的汉子,和我交情尚可,想替妹妹做媒。我没同意,他说?无妨,可以让古丽夏提住过来,先培养感情。他提出这话的三天之后,我就领兵去疆凉边境作?战了,小半年之后才回。此时,古丽夏提也有了更如意的郎君,甚至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谢重姒一掀眼皮:“其中有你手笔?”
耶律尧只能如实道:“……有。”
谢重姒不紧不慢地翻着卷页,问道:“后面的呢?”
耶律尧苦笑一声:“殿下,没有之后了,这是仅有的两次婉转迂回。之后我已经有了一定话语权,可以直言不讳拒绝了。发了几次火后,没没人再敢牵红线牵到我头上。”
谢重姒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没回应,旁若无人地看了会?儿奏折。
无人说?话,便会?自生尴尬,一般人很?容易开始反思,到底哪里说?错了惹怒了人。
这会?让人坐立不安。
耶律尧却继续耐心地等了数息,不急不躁,神色平和。见长公主没有开口?的打算,甚至主动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重姒这才放下手中奏章,抄起?一旁一本?《妙法莲华经》,翻出里面两张长条纸页,道:“叶竹,拿给他。”
耶律尧接过叶竹送来的纸页,心头微震。
旧纸枯黄,遍生裂纹。隔着久远的香火和光阴,上面字迹既熟悉又陌生,正是他数年之前,在江南写下的虔诚祷告。其中一张是——
愿受业火焚身之刑,祈郡主一世无虞。
如若这些纸页在长公主手里,那说?明……
果?然?,长公主笑着,但眼底没什么?笑意:“你该庆幸当年府里暗卫不是本?宫在管。”
耶律尧试探道:“……宣大人收集起?来的?”
谢重姒避而?不谈,只道:“现在两页纸都还给你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其中一页并未署名?,但另一页纸,写得?却是——
“愿郡主永世平安喜乐|耶律尧”。
有名?有姓,这才是宣珏干脆把所有纸页都收走的原因?。
耶律尧摩挲着粗糙的黄纸,解释道:“寒山寺的师傅说?,一种不落名?款,可以挂在殿内,落了名?款,放在炉旁,是准备焚烧送达天听,更显真诚。许是寺里后来都挂在了殿内、并未烧毁?我不是有意要留名?的。”
说?着,他并指夹住薄薄的两页纸,长臂一伸,送至烛盏上。
任由火光舔上那些虔诚不渝的祷告。
谢重姒注视那窜火苗,指尖轻扣桌案,道:“不借机和昭平邀功讨赏?”
耶律尧同样定定地看着火焰,等到快要燃至指尖,他才随手摁入一边茶杯里,笑得?释然?:“殿下,她永远不会?知道。她也永远不必知道。我做这些,不是想从她那里借机交换什么?,只是我想做……又有什么?必要去给她增添负担呢?”
谢重姒静默半晌。
内阁大堂,只留指尖扣桌的噔噔之声。
忽然?,蜡烛炸开灯芯,噼啪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