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如何?”张丕芝单手撑在石桌上,一手举着酒杯一饮而尽。老头子珍藏的酒,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不如何,他们应该早就知晓了。”随安把玩着自己手心里的酒杯,酒香诱人,但他却从头到尾一滴没沾
“也是,你从来没有遮掩过你与原本的洛岁安的不同。他们又是这身体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就像他们,就算脸都已经不同了,他们依旧能够认出来这具躯壳之下的是随安一般一样。
“要彻底解决洛家了?”
“毕竟是洛岁安与我的交易,既然已经达成,总是要做一个了结的。”随安把手里的酒杯放回桌子上,他不知道,最后少年会做出什么选择。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洛岁安生前所做的安排会对他有什么威胁。
他所拥有的,就是在整个洛家想都不敢想的!
张丕芝喝了一口酒,那还是利利索索了结了的好。洛家的池子太小,养不了他们曾经震慑整个上京城权贵的宁侯殿下。
雀舍的探子已经把洛家的打算给打探的清清楚楚的了,明日可能就是随安与洛家彻底了结的时候了!
而且,据他所知,洛家请的青云观的道士已经住进了洛家。今天看了老夫人,那老太婆倒是有几分起色。看模样,那道士倒是像有几分本事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明天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
翌日,清晨。宁园内。
随安躺在床榻上揉着自己胀痛的头,昨夜陪张丕芝那庸医喝酒到半夜。虽然他半滴酒都没有沾,但是,到底是陪着张丕芝胡闹到半夜。
他如今这身体,是半点夜都熬不了!
“殿下,头痛了?”远兮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走到床边,撩开床幔里看到一脸难受的随安。脸色不太好,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殿下若是没睡好,不如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待会儿要是再被吵醒会更难受!那死庸医呢?”随安闭了闭眼睛,恨不能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今晨天还没亮的时候,雪老就带着人把张院判给带走了。”远兮一脸一言难尽的说道。说带走那都是给张院判面子,更贴合实际的其实是,醉死过去的张院判是被雪老,提溜着拖走的!
随安:……
好吧!估计这几天之内他是见不着这庸医了!偷了雪老的酒来拖他下水,还拉着他一起熬夜。
“陛下告诉的雪老。”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呃……是的……”远兮踌躇着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没有嘱咐他们不能告诉殿下,殿下问起来了,那就是可以说的了!
随安却不以为然,上辈子的时候,张丕芝就没少拉着他乱来。还曾经拉着他去过胭脂楼那等地方!
当然,结果就是,张丕芝被云缱扔到北境军中待了大半年的时间。
而他也被云缱关在府邸内,小半年不许出门半步。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那些潜藏在浑水之下的那些黑手开始伸向他。只是,他当初怎么也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被人算计了的,还曾经一度怀疑是不是云缱想对他动手!
直到后来自己身死,他都没有想清楚。毕竟他的身体衰败的太快了,快到没有给他查清楚真相的机会,快到没有给云缱跟他解释清楚的机会!
也只能说,那些暗地里的黑手从一开始就盯紧了他。哪怕就是些微破绽,他们都能借力兴风作浪!
“陛下说,今日不许您冒险。”远兮半跪在床榻之前,洛家的算计他们都清楚,也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但是,那青云观的道士不行。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本事能够看穿殿下。
所以,为了殿下的安全考虑。陛下严令不许殿下冒半点险,必要时候他们可以直接杀了任何对殿下有威胁的人!
随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好,我知道了。”
佛寺他都走了一遍了,哪里会害怕青云观的道士。
“阿兄?”
“阿兄醒来没有?”少年稍显沙哑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听时安的声音,应该是一整夜,都待在了秦氏夫人与那无名的灵位之前。
是的,随安替洛岁安立了灵位。哪怕随安自己更清楚,洛岁安早就已经魄散魂消。就连最后一抹执念,也都因随安而彻底消散了!
但是,他就只是想给时安小少年一个机会。一次选择的机会!
现在看来,少年已经做出了选择。也许不是最好的,也许不是随安所期盼能够看到的。
但是,对时安而言,却是煎熬了一夜!
天光乍亮之时,少年在无名的灵位之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哭惨的时安小少年
“阿兄,时安会好好的。”
空旷寂寥的房间内,灵位之前烟雾缭绕,模糊了幽暗深邃的眼眸。洛时安跪在蒲团之上,恭恭敬敬对着桌子上摆着的灵位三拜九叩。
“时安少爷,大少爷从来都是想要您好好的,不管您的决定如何,都没有人会怪您。”
“文伯不怪,不怨吗?”
闻言,文伯看着摆在桌案上寂寂无声的牌位。那是他们家大少爷的决定,他没什么好怨恨人家的。毕竟,时安少爷不清楚,他还是清楚的。
如今的大少爷从来就不是主动占据他们家少爷的躯壳的。
那时候,他们家少爷已经没了声息……是他替自家少爷做的最后一步……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他恐怕招来一位了不得的主。但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保护大少爷最想保护的时安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