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在外头听了什么胡言乱语了?”随安挑眉问他,作为收集探子情报的雀舍的统领,只有雀影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外头再传,殿下您被幽禁在府里了,接下来,陛下要收拾的恐怕就是手握着雀舍和鸦卫的您了。”
“他们可真是闲得发慌,如今百废待兴的山河怎么就不能把那些碎嘴子的,都给累成傻缺。”
随安不喜欢这上京城的官员,从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派人去探一探,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不中用的找出来,让温先生都给换了。”
若是这般都堵不住那些人的嘴,他随安不介意拖着病体出去与他们好好聊聊。
至于陛下那里……随安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知道对于自己,他又是何种想法。只是自己心有旖旎,但不可诉诸于口。
从前不可以,如今越发的不可以了。
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帮他早点肃清这山河,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的坐稳帝位。随安甚至有预感,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是自己身子骨垮了,也是他有些自我放逐了。
他终究还是不可能在杀了那么多的人以后,心里真的平静无波。他心里的波澜,从来只有他自己知晓。
也只有随安自己知晓,自己应该要习以为常,毕竟死人太常见了。尤其,是在这能够吞人的上京城,每日都是会有死人的。
前世二十五离别
就现在而言,随安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老乞丐后来去了长街乞讨,而不是寻一安稳之地,隐居安然。
他在自苦,也想让人世喧嚣告诉他,他还是活着的人,而不是地狱的鬼。
随安没有他那样的勇士,他从记事起就吃了太多人世的苦楚,并没有想要重回往昔想法。别说他孑然一身的踏出宁侯府的大门他就会死,就算是如今,他在府中养病,都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让他死。
他们容不下他这个属于异类的存在。
“府里太过无趣,陪我出去走走吧。”
“殿下想去哪里?”
“想去俯瞰一次这上京城的全貌。”
随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抬头望去,目光穿越重重宫殿楼阁,最终落在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观月阁上。传说中,能俯瞰整个上京城全景的地方,唯有这皇宫中的观月阁。
这座观月阁乃是前朝所建,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工程之浩大令人咋舌。然而,如今却成了一座被遗忘的废墟。拆除它同样需要巨大的代价,因此,它便被搁置在了这里,成为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观月阁更显得凄凉而寂寞。人们对它避之不及,仿佛害怕触及那段被深埋的历史。也许正因为如此,这座古老的建筑才会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此刻,随安站在这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突然就想登上那座观月阁,亲身体验一下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雀影没有劝阻自家殿下,他们殿下这些日子病着,本就心里不如意。如今好容易愿意出去走走,自然是极好的。
至于陛下让他们殿下待在府中养病一事,只要他们殿下愿意,那一扇府门哪里就能够挡得住殿下的脚步。
“属下让人去传话。”
“去吧,莫强求……”
随安的声音很是缥缈,仿佛被风一吹就散的干干净净了。
那地方虽然不是重要的地方,但总归还是在皇宫之内。那里到底还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随安垂眸,他不喜欢被权势束缚的自己。
可是,似乎只有自己被权势束缚在这一方天地之中,如今已经登临帝位的云缱才可以放心。
尽管心里百般不喜欢,可是,这却是云缱想看到的。罢了,罢了,总归等自己死了,也就可以解脱了。
似乎,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追逐的权势,在随安这里,并不是什么非要得到的。
甚至他手里的所有权柄,都是他为皇宫里的云缱准备的后手。
不管是雀舍还是鸦卫,如若他有不测,他手里最锋利的刀会被安稳的过渡到云缱的手中。随安不允许自己成为继世家之后,对云缱最大的威胁。
那年乱葬岗把他背出去的人,是这世上唯二破开他心门的人,被随安视之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
“是,殿下。”
雀影走了,虽然他心思没有自家大哥灵透。但是,他听得出来自家殿下的难过和委屈。他家殿下那样肆意的人,能给他委屈受的人,从来都只有他在乎的人。若是殿下不在乎的人,殿下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就像被殿下养在府里的青祁,也仅仅只是养着。
雀影看着巍峨的皇宫,握了握拳头。他知道,是这宫里住着的那人,让他们殿下委屈了。
“雀影统领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雀影看着林如还,要不是殿下叮嘱在前,他打不了委屈了他们殿下的主子,还不能打这个伺候的了。
但是不行,殿下不许。
“殿下今日心情好了些许,想出来走走。”
人精似的林如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笑着开口:“殿下想要去哪里散散心?”
“哝,就那观月阁,应是可以去的吧。”
“殿下驾临观月阁是那地方的荣幸,只要殿下想,哪里都去得。”
雀影冷冷看他一眼,因为他的主子,自家殿下不开心了,他才不会给这个人什么好颜色看。
“殿下稍后就到。”
雀影说完就走了,他还要护着他们家殿下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