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温禾安出不来,说实话,他都有点?想?象不出陆屿然会变成什么样?,王庭又会是什么样?。
除此之外?,商淮还负责安抚另外?一个格外?暴躁的人?,奚荼。
对?陆屿然的岳父,商淮比对?自?己父亲还客气。这?位溶族之王都走到九州防线了,最后一步,被灵漓派的人?捉了个正着,好言好语地“请”回去?了。他心急如焚原想?打过去?,哪知云边上的九彩琉璃光中,静静停着架龙纹车辇,里面端坐的薛呈延放下茶盏,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
也?因此,商淮每日得用难用的异域宝石耐心回奚荼好几十遍,告诉他,结界还没动静。
这?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先?别着急,稍安勿躁,吉人?自?有天相,温禾安不会有事的。
“对?了。”回完消息,商淮扭头看向另一个很紧绷的人?,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稍微缓和了点?他和李逾的关系,当然,也?就一点?。他将镜面往这?人?跟前一怼,说:“九洞十窟以为你横死在天都和王庭的争斗中了,你那个叫巫久的师弟辗转托人?问我,该不该为你建衣冠冢——毕竟他们也?捞不着你的尸体。”
李逾抹了把脸,魂不守舍。
太阳下山了,一天要过去?了。
温禾安没有出来。
八月十日过去?了,子夜到来,林间风声飒飒,虫鸣不绝,又是新的一天。
陆屿然招来罗青山,忍耐地问:“怎么回事。”
“是啊。”凌枝扯着自?己的头发,走来走去?,扬高声音:“怎么回事啊,这?不是十五天了吗。”
罗青山又开始给商淮递眼神求救,他真的快顶不住了。
商淮张张嘴,才要说话,却听风声突然大起来,月光有着绸缎般的光泽,如瀑布倾泻下来,温柔落在枝头,肩头与衣裳上,闪闪发亮。
凌枝猛的抬头,和陆屿然几乎同?时看向妖眼的方向。
妖眼中原本沉寂的妖气群魔乱舞起来,翻涌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压出一层厚厚的乌云。
商淮和罗青山对?视一眼,心里一颤,想?这?是什么意思,妖气是感知到里面失败了,产生了一团新鲜的妖气,所以激动吗。
结界毫无变化。
但半晌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踩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罗青山后颈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凌枝是第一个转头过去?的,熠熠银流中,她与一双璀然明亮的眼睛安静对?视,一头乌发披散的女子朝她弯弯眼睛,轻轻笑起来。
她看不见温禾安,但对?这?声笑是再?熟悉不过了。
凌枝顿时去?拍陆屿然,又拍李逾,而?后提着裙子往那边急匆匆小跑过去?,冲了几步,被一双手拉住了,温禾安好笑地半拥着她的肩,点?点?她脸颊,轻诶一声,道:“在这?里呢。”
商淮和罗青山双双对?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狂喜。
李逾和陆屿然也?回了头,温禾安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右侧那人?
身上,又去?看李逾,唤他:“阿兄。”
这?一个月,李逾经常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倒霉的人?。哪有他这?么倒霉的,百年前回家一趟,祖母没了,现在和妹妹吵一架,妹妹也?要没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全程被蒙在鼓里。
现在被她这?么一喊,扶额撑了撑额头,又很快抬头,走过去?,问:“都解决了?”
温禾安含笑点?头,又朝罗青山和商淮道谢,罗青山也?露出一个月以来最为真挚的笑,一边摆手一边认真道:“女君言重了,太客气了,您能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好消息了,真的。”
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商淮也?道:“真的。”
凌枝摸摸温禾安的袖子,感受了下,说:“你现在好强啊。是不是到圣者了?”
“不算。”温禾安想?了想?,回她:“但是认真打起来,好像也?不怕圣者。”
她看向陆屿然。
凌枝撇了撇嘴,但知道他们现在是有不少话要说,和如释重负的李逾,罗青山和商淮一起走了,并说等明天来找她。
他们一走,结界外?恢复了安静。
温禾安朝陆屿然走过去?,从她出现起,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眼中情绪压抑炽烈,引而?不发。
这?十五天里,他见过很多?次,她踩着炫目的日光从结界中出来。阳光被云一遮,她就随之消失。
他哑声喊她。
温禾安在他面前站定,水色长带飘到他衣摆边,她牵住他的袖子,又牵他的手,捉着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先?应了他一声,声音轻而?柔软,动听得像是月亮在唱歌:“你看,脸上的疤好了。”
被她虚虚扣住的手指动了动。
温禾安不停,又带着他探进浓密乌黑,自?然散开的乌发中:“耳朵没有了。”
她踮起脚,将眼睛送到他眼前,明亮杏眼睁得圆,里头漾起笑意,带着眼尾也?扬起小小的弧度,像和他说隐秘的悄悄话:“眼睛也?不红了。”
“我答应你的,好好回来了。”
陆屿然眼皮撩起又垂落,他像一柄时时保持出鞘状态的锐利刀剑,杀意燎盛,此时才随着她一句接一句的话归于鞘中。
他反扣着她的手,低眸粗暴地亲她。
温禾安真正回到身边后,陆屿然才终于睡着了。
她在身边轻轻地翻他的袖子,又趴在身边仔细看他的颈子,最后一看天色,轻手轻脚准备起来,被他抓住:“去?哪。”